雨中山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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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送了几张五行山凤凰欢乐谷的门票,我本是不屑的,近处的山景已观之无数,峭拔陡立的青山,潺潺流淌的小溪,仿佛都已在心中刻着;“归来不看岳”的黄山也亲临其中,一览众山、迎客青松也不过是一时之乐。只是前日许诺了孩子,路程也不算远,四口聚齐,便开启了旅行模式。

一路小雨相伴,穿过县城,途径辉县,不过四十分钟车程,山影已入目,一道不规则的曲线勾勒出黛色山姿,朦胧而幽远,引得儿子兴奋地大喊:“山、山!”

车子疾驰,一路畅通,山的样貌越来越清晰,山上葱茏的树木依稀可见。很快,车子进山了,小雨时下时停,车窗外的空气似又凉了几分。路窄弯急,迎面不时来车,每拐一道弯,心就被揪扯一下,我只顾盯着前方,丝毫无暇顾及窗外的景色。

终于,到了一处观景台,车子悠悠地停下。还未下车,兴致就被先行下车的两个儿子那“哇——哇——”的感叹声提了起来。匆忙加入观景行列,嗬!重重叠叠的山隐没在升腾的雾气里,雾天一色,如烟似纱,或浓或淡。雾气浓重的地方全然不见了山的踪影,那浓白的雾气,似云朵坠入人间,但绝不是一朵云、两朵云,而是又一座云堆积起来的山,云山抱着青山,青山依着云山,如一对恋人相依相偎,定睛去看,那雾气随山风而动,与山共舞着一支舒缓的舞曲。雾气浅淡一些的隐约可见山的肌肤,那峭拔的山体上裸露的白色山石与青色山衣巧妙融合,透过白色的纱衣望去,犹如一幅韵味悠远的泼墨画。稍近的一座山头一缕薄雾拦山尖而过,直给山儿挂上了一条白丝带。一会儿功夫,丝带渐渐散去,只留下那么一缕,我便不由得想起了《西游记》,不知哪位神仙的宠物或坐骑迷恋这人间美景,在这里占山为王了吧!就这样看着想着,我也恍若入了仙境,倒是近处郁郁葱葱的树木、刀削斧劈般的山崖又是那么真切。树,沐浴着甘霖雨露清新脱俗,山,挺立着脊梁高耸突兀。风儿吹来,抚弄着我的头发、衣衫,凉凉的、爽爽的,深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每个细胞都被浸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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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不虚来”,抱着这样的窃喜继续入山,先前的紧张和倦怠已一扫而空。远远地看到了刻着“凤凰欢乐谷”几个大字的石门,两侧石柱上“青山不老千秋画,流水无弦万古琴”的对联静静诉说着山水相依的乐趣。

车子站定,我们纷纷投向大山的怀抱,登上百级台阶,穿过幽深的山洞,我们就要到山谷中去了。要入谷,先要乘船,可小雨淅沥,船家硬生生地抛下一句:“下雨不开船,回吧!”他全然不顾孩子们那热切的期待,一句话比这冷雨更叫人觉得冷飕飕。好在一位热心的售票者看出了我们的失落,温和地说:“雨停了就开,等一会儿吧!”心中无端地又升起一股暖流。

等雨的功夫,爷仨拿了渔网去了岸边。水碧青澄澈,雨丝倏地钻入水中,水面上似有万颗珍珠在闪耀着光芒。水中不时有鱼儿游过,儿子拿渔网在水中摆动,没抓到鱼,反倒把鱼儿赶到了远处,正在这时,老公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匆匆抢了渔网,径直奔向一处,双手紧握网竿,弓着腰向岸滩处一捞,似有什么东西被捞上来,两个儿子立刻兴奋地欢呼,我禁不住寂寞,赶忙奔去,发现一只手掌大的螃蟹正在一块石头上横行,那螃蟹身体泛青、指尖微红,拿着小棍靠近它时,它就挥舞着大钳向你示威,足以见得它的活力。宋代陈世崇在《游庐山得蟹》中写道“不到庐山辜负目,不食螃蟹辜负腹。亦知二者古难并,到得九江吾事足。”太行固然不及庐山盛名,一只螃蟹也不足饱腹,但今日一行,得以观云海,又意外收获一只螃蟹,这古难并的二事全让我们遇上了,岂不是一大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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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水弄蟹间,雨住了,随着船家一声“开船啰!”我们以及随后来的几位游客兴奋地向码头走去,穿了救生衣,在艇上坐定,船身微晃,山在不远处站立,山似母亲,船似摇篮,我们仿佛都成了小小的婴儿,在山的怀抱里尽情地舒适着、惬意着……

船开了,水面上溅起雪白的浪,两岸青山快速向身后移去,山风凉爽,山间静谧,让人忘记了外界的炎热与喧嚣。就在你心魂俱静之时,船身毫无防备地歪向一侧,浪花飞溅,引得一船的人阵阵惊呼,不知是船家故意用这种方式撩拨我们的兴致,还是转弯使然,总之,每个人都兴奋起来,有的拍摄,有的迎风做陶醉状,转过几道弯,水面开阔了一些,山映照着水,水倒映着山,水中山影向地面方向无限延展,我们的胸怀也随着延伸开来,这小小的峡谷显得更加幽深。

十余里的水路把我们送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凤凰欢乐谷”,一条石子路顺山势而行,相对而立的山峰突兀峭拔,山路蜿蜒,涧水默默,绿苔的厚重宣告着这里的孤寂,小鱼在水草间穿梭,更没有“七步一景、十里一瀑“的惊喜。迎面遇上返程的人,纷纷摆手:“回吧、回吧,再走十里地还是这么个景。雨下大了,可就走不了了!”雨点也随声附和似的密集起来,撑起雨伞走了一段,老公突然提议:”走,抓鱼去!”两个儿子立马像注了兴奋剂,雨伞一丢,任雨点打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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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着山石下到水边,这是一处流动的小溪,水质清澈,只有远处,浮动着长长的水草。脱了鞋袜,老公率先下水,双手在一处较窄的水流处做坪坝,静等鱼来。

“来了,来了!”儿子既想喊,又不敢高声,恐怕惊走了好不容易才游来的鱼。老公围追堵截,试图来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小鱼岂是等闲之辈?极尽本能地左游右突,老公的双手也在水里左右开弓,小鱼还是轻轻松松就越了这道屏障。老公哪肯罢休,让儿子拿了石块在远处水草处砸,躲在水草下的小鱼受了惊吓,结群向这边游来,鱼多了自然好抓,不大会功夫,一条鱼就成了俘虏。我这观战者也欢喜得不得了。

手擒还不过瘾,老公竟从一旁捡来一个破粘网,和儿子一起拦溪竖起一道网,老公说,这粘网可厉害了,但凡撞上的小鱼没个能逃的,但愿,待会儿真能捕上几条小鱼吧。等鱼的间隙,我们又捡起了石块,儿子给喜欢的石头起了名字,要带回去珍藏起来。什么“青青”、“灰头”、“蓝宝石”,个个仿佛都是待价而沽的珍品。石头捡够了,再看看粘网上的战利品,嘿!还真有四条小鱼误撞了粘网,正在那儿垂死挣扎呢!带上之前抓的鱼,整整有七条鱼呢,足够来一盘精美的油炸小鱼了!返程途中,不时有人投来艳羡的目光,这颇让提着小鱼的儿子得意了一阵子。

一个不知名的景点,一处见惯了的山,一个不解人意的雨天,有人失望而返,有人扫兴而归,但我们却真真看到了晴日看不到的景观,得到了古人游庐山的乐趣,感受到了常人不曾获取的雨中抓鱼之趣。“轻薄桃花花自贵,景不醉人人自醉”,世间事不也是如此吗?客观存在的或许幸运,或许不幸;或许顺境,或许逆境;或许众人仰慕,或许人所不屑……这又何妨?生活之路在我们脚下,不期更能相遇,独辟蹊径,努力做好本我,你会收获更多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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