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南飞 (三.转)

宋锦


不过几个月,妇女快死了。

村里的大夫告诉她的两个儿子,她熬不过这两天了。

虚弱的抬不起手的妇女,看着哭晕在床前的儿子,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雀显出真身来到她的面前对她说“你还有什么心愿,告诉我吧”

妇女没有太多的惊讶,她撕扯着嗓子,用最后一点力气对朱雀说“感谢你们,让我和我的夫君相遇,也感谢你们让我拥有了两个懂事的孩子。我知道,你们已经赐予我太多了。但是我求求你们,真的求求你们,保佑我的夫君和我的孩子一生平安喜乐。”说完便断了气。

朱雀在原地踌躇了一会,伸出手,抱住了两个哭泣的孩子。

屋外的南飞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回天上去的时候了,他低声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我不想做神仙,也不想回去!”朱雀大喊,她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身体,风吹的她有些想掉眼泪。

南飞看着少女,心里有些后悔带她来到人间,他宁愿她一直如初见时一般纯洁,一般无忧。

“做神仙就要丢掉感情,就要完美。可是没什么东西是完美的。完美意味着冰冷的天庭,冰冷的神仙.....天上没有四季,不分昼夜,没有生命,没有感情。我宁愿做一只鸟儿,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人间”她顿了一下“或许再加上你”

南飞刚想说些什么,头顶的天空传来阵阵的轰鸣,那声音惊的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什么声音?打雷了吗?”朱雀问。

“不是.....那是天上战鼓轰鸣的声音”南飞死死的盯着阴沉的天空,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凤凰一族在群仙大会妄图行刺玉帝,现已全部伏诛,罪女朱雀还不速速随我等上天受罚!”那天空中传来的声音震耳欲聋,一个一个字打在两个人心底。

天界变天了。

凤凰一族行刺玉帝一事,让整个天庭震怒了。玉帝脸色铁青下令把朱雀,剔去仙骨,贬作飞禽,流放到极恶之地。

最后一次南飞再见到朱雀的时候,她正被押着去往流放之地。

看见南飞,朱雀挣脱了两个押着他的天兵,扑进他的怀里“我不想走!我不想做神仙,也不想做个只剩自己的鸟”

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少女,抚摸着她身上在邢台上留下的狰狞伤口。南飞恍惚中看见初次见面那个红衣少女。

“你在画什么”

“随便画画”

他无声梗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辰已到!”一声惊雷。

怀里的少女,竟硬是被拉扯出去。天兵狞笑着用利刃划开她的背部,在她痛苦的嘶吼中取出一节金灿灿的骨头。

她疼的说不出话来,鲜血不停的流淌,就好像小溪似的朝南飞脚下流去。

“你们住手!”南飞双目暴睁,挥舞着手臂就要扑上去,又一个天兵把他按住了。

朱雀没能逃过。她张开手臂,化作了天地间从未有人见过的巨鸟。鸡首蛇颈,鱼尾红羽。双翼展开,竟横跨数里。

这火红色巨鸟盘旋在南飞上空,一声声的哀鸣着。那声音,方圆百里听者无不落泪。

“还不速速离去!”

一道巨雷劈下,狠狠砸在她的背上,在她火红的羽毛上烧出一片荒芜。那些散落的羽毛落在地上,顷刻便化作熊熊烈焰。

一道道巨雷接二连三的落下,早已伤痕累累的朱雀却固执不肯离去。只是那哀怨的叫声越来越弱,好似随时会死去。

“你快走啊!”南飞不知哪来的力气把天兵推开,对着朱雀大喊“你走啊!朝我的名字去,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一定能再见!”

“嘁!!!”最后一声鸣叫响彻天际,那凌霄殿似乎也被这叫声震得抖动起来。

再见了,我的鸟儿。

再见了,我的朱雀。

望着朱雀越飞越远的巨大身影,南飞伸出手接住一片未燃烧成火焰的羽毛,紧紧的将它贴在胸口。

两个孩子在南飞身后,望着这惊天动地的场面,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宋锦 苏州陆美英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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