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属于午后时光的书。
如果热爱宋词或者熟悉宋朝,这本书大概不适合看。
但是如果对宋词和宋朝有点兴趣,但又一知半解,这书就正好。
书名是《大好河山可骑驴——中国之美在宋朝》,作者王这么。
开篇里作者就写到:
“在中国历史上,在中国,我们并不是一直沉陷于急功近利和粗糙,我们真切曾有过从容、风流、精致而仁爱的社会生活——虽然它也存在许多历史局限,政治缺失,人性灰暗。”
书里有耳熟能详的宋代大家,比如苏轼辛弃疾,比如李清照晏几道。
有知道词但不知道名字的作者,比如“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的蒋捷。
也有听说过名字但是不知道作品的作者,比如北宋亡国君主赵佶。
作者把宋代文坛上耀眼的明珠挑出来,扒拉几下,然后像讲述邻家故事一样讲给你听。
讲宋朝的社会背景,讲词人的生平际遇,讲不同时期的作品风格,把有意思的词一首一首拆开给你看。
作者用词又软又娇,但是又很细腻好看。如果你是个句子控,对赏心悦目的句子没有抵抗力的话,这书也很适合。
比如苏轼。
印象里的苏轼,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放派词人。
但在作者看来,
“那个有趣、洒脱、自在的老顽童,顶着西瓜,在田野里边走边唱;和孩童们一起吹着木叶在风中跳跃。”
“穿庄稼人的斗笠蓑衣,在雨地里蹚水,引得狗吠人笑。”
“不辞辛苦地走好几里路,到海边采水果。据说那里的水果,如果人们想要带走的话,就会风浪大作。”
不再是单薄且孤零零的“苏轼,字子瞻,北宋文学家、书法家、唐宋八大家之一”,而且切切实实地,好像成为了你曾经听说过的一个人。
听说这个叫苏轼的人啊,非常厉害,文采斐然,写出来的东西特别招人喜欢,人脉又特好,红到大家都惊艳于他的作品。
但是这个人好像命不太好,在政治斗争里总是站错队,被一贬再贬,从中央到地方,然后一路向南,最后贬到天涯海角的海南岛去了。
不过这个人豪气洒脱看得开,格局高立意也远,“此心安处是吾乡”。无论在哪,仍保留一颗开阔的赤子之心。
比如蒋捷。
如果你曾经看过“青春疼痛文学”,那你应该会对这一句有印象: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这是蒋捷的《一剪梅》。
“红樱桃,绿芭蕉,这春天里色彩鲜明的寻常物事,就在蒋捷心念一动的这天,凝固在中国文化里了,让后来的无数人,读着它们,心中又欢喜,又悲伤。”
蒋捷是南宋最后的进士,中进士的几年之后,南宋就灭亡了。
像不像曾经看过的电影或者小说里的悲剧人物?寒窗十年,终于考中进士,然而国破家亡,就再没有以后。
写蒋捷的时候,作者的笔调有点哀伤,又有点惆怅,不像写苏轼的时候那么豁达。
国破以后,蒋捷去哪里了呢?
曾经流落村庄,衣食无着;也曾回到故土,看物是人非;保留着文人最后的风骨,拒绝在元朝为官。
最终的最终,“大隐隐于世”,流浪市井,当江湖术士,靠算命占卜过日子。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
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木棉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但是啊,看完全书之后,总觉得有些怅然。
“‘崖山之后,再无中国。’这话是日本学者讲的,某种程度、某个角度上说,它是有一些道理的。最淳厚优美的古中国,从南宋灭亡之后也就渐渐不存在了。”
宋朝的风流人物里,有身居高位的官员,有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有浪迹江湖的侠客,有好胜独立的才女,也有擅写诗词的青楼歌妓。
他们写天地开阔,写人生无常,写山河故里,写闺怨哀思。
像是留在时间长河里的粒粒珍珠,大浪打过以后,在文字的沙滩上闪闪发光。
我们总在焦急又慌张,什么时候,才可以专注凝神地听一次雨打芭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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