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2日，读研的第1009天，我终于答辩了。
上面这句话改动了很多次，从“4月18日，964天”到“5月22日，998天”，再到“5月29日，1005天”，最终定为“6月2日，1009天”，在天数上成功击败上一届，但在日期上以往怕是没有这么晚的吧。
答辩通过后有一个发表感言的环节，我自然不错过任何煽情的机会。我说：“这是人类文明的一小步，于我个人而言却是蛮大的一步。站在这里，首先要感谢我的导师叶老师。在过去的三年，共一千零九个日子里，对导师有过抱怨，有过不认同，但更多的是尊敬与感激；尊敬她对事业和原则的坚持与认真，感激她对我一直以来的指导、信任和包容……”
说起导师，确实一言难尽。秦始皇他老人家表示，子不议父，臣不议君。学生似乎也不该妄自褒贬自己的导师，虽然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干了三年了。
我算是与导师关系比较亲近的人，在临近毕业的一段时间里，她不止一次提到：像你这种对谁都不冷不热的人，毕业之后肯定就把导师忘了。我默然不语，只是想：一直以来我都对自己在乎的人或者组织过分热情，但结果要么是因热情而丧失理智，要么是因投入而被绑架利用，我可是修炼了很久才做到不冷不热的。
曾经对导师有过很多抱怨，后来发现原因在于我有很多期待，而她并没有什么义务去承载我的期待。我不再期待，也就不再抱怨了。当冷静地去看待师生关系的时候，我反而更多地发现了她的可爱与可敬之处。
这些年里，我各种花样黑导师，但我始终都觉得她是一个有坚持、有理想的人。
某种意义上讲，导师也算是“成功人士”，在土木界学术圈里也是个不小的V。据说她曾跟某师兄说过“你这辈子是达不到我的高度了”，这话难听，却是大概率上的事实。
前几天，导师找我谈小论文修改，细致程度令人发指，大概真抵得上同门致谢里“字字斟酌，句句把关”八个字。她对于一些事情的坚持与认真总是令我感叹。研一的时候，她就讲过“凡事最怕认真二字”，我当时不以为然。现在却越来越发现，努力和认真是导师和我这样的资质平庸者最后的机会。
导师在为人处世上也颇多可以学习之处。将来有机会也许可以以“叶老师教你做甲方”为题写点东西。
其实我一直非常后悔来东南大学，因为她跟同济的气质过于相像。但读研三年还是过着和本科非常不一样的生活。
从本科到研究生，周围人的阶级属性经历了从以中产阶级为主到以底层群众为主的转变，同时可以发现本科期间周围人的特质更为多元化。
造成这一问题的原因较多，不能简单归因为城市、学校或者学习阶段的区别。但不可否认的是，研究生入学会有一个明显的分流作用，成绩太糟糕的固然在这个过程中离去，但也有相当一批很优秀的学生——尤其是家境较好且优秀的学生——选择了出国、创业、直接就业等等。最终的结果就是研究生整体特征上较为“中庸”，少了许多有“特色”的人物，同时阶级成分更为偏下。这应该是任何一个学校都存在的情况。
本科时，常被带去吃一些没吃过的食物，我矜持着看别人怎样吃，然后默默模仿，假装不是第一次来。研究生阶段跟同学吃饭，往往是一盘菜刚上来就被迅速抢光，充满了浓浓的市井烟火气。
比起本科时各种类型的奇葩带给我见闻上的增长，研究生中庸的氛围更让我觉得舒服和适应。这种舒服与适应，让人懒惰，也让人平静。
少了很多斗志，却也能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内心。
按照之前的习惯，应该有相当的篇幅讲一讲择业和求偶（为了和“择业”对仗，我也是拼了）的问题。
找工作时，我想进的行业是地产和教育。最终拿到的offer是太原的中海地产和南京苏州的学而思。两家企业都非常优秀，在各自行业的地位相当。其实无论从兴趣、能力适配性、行业前景、工作城市哪个角度来讲，我都似乎更应该选择学而思。
但是我没有。
我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一直都是成为“申老师”，但这里的“老师”却并不是或者不仅仅是一个职业。
在签约到毕业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不止一次地怀疑过自己的选择。
但世界上从来没有完全正确的决定，只有选择然后奋斗，然后愿赌服输。
研究生阶段，恋爱空白。只在研一时痴迷过一个女同学，过分热情，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分外抱歉。
后来动过心，但浅尝辄止，再没迷恋过谁。
青春期已过，对爱情和性的需求都淡了很多。
以前我因自卑而自负，因自负而自恋。后来打破了一些执念，却未能完全建立起新的信念。在爱上别人之前，也许我该重新爱上自己。
临近毕业，常不自觉去复盘这几年经历的一些东西。这三年里，有些做得还凑合的也许本能办得更好，有些一败涂地的未必不曾有过成功的希望，至少本可以输得再体面一点。
这个世界存在不同的评价体系，有官方的，有他人的，有自己的。无论在哪个体系下，我都没能做得足够好。
这些年——包括读研之前的许多年——所付出的努力，太少，太单一，太分散。努力得太少是说不够尽心尽力，远未全力以赴。太单一是说目标通常是系统工程，需多方面的工作，而我仅专注一两面。太分散是说目标太多，分散了精力，聚焦一点，突破的可能性才更大，而一点突破之后，其余关节则往往可顺手打通。这些应该是以后需要特别注意的问题。
先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