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石云飞

尚中学校规模不大,共有有十多个班级,学生大多来自附近山村,他们基础不是太好,尤其英语更是够呛,学校领导得知我是教英语的,顿时感到遇到救星,对我客气有加。一开始我信心十足,可是不到半月时间,我就发现这些学生身上存在的致命缺点:不仅偏科现象严重,而且缺乏刻苦学习、努力进取的意识。都到高三了,他们还是优哉游哉,我一向温和的脾气也渐渐变得暴躁起来。

遇到见到英语成绩差,却不主动学习的学生,我起初耐心说服,后来他们对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我忍不住就指责起来,不客气的话也脱口而出。

我班学生石云飞,数理化每次考试成绩位居全年级前三名,可是英语和语文却差得可怜,英语在全年级屡次保持最后一名。也难怪,他每次都是刚发了试卷,就草草填涂答卷,连试题都没有看完。我把他叫到办公室,耐心谈起英语差会影响他高考总成绩。他低着头,听我唠叨,最后他不耐烦的回应道:我就是学不会,你能拿我怎么着?反复我就是学不会……

我一时急了,说:“你这么这不争气,我批评你是不是为了你好?真是不知好歹。”他也满脸通红,嘟囔道:“我学习好坏不用你管。我考不上大学情愿务工去。”一听他这么说,我当时火冒三丈,着急之下,伸手朝他肩头拍了一掌。当时可能他也还手了,我们师生就在办公室发生了冲突,彼此嗓门都提高了八度,众多师生闻声赶来,纷纷围观。教务主任随后也来到现场,当时我对他随口说,这个学生我管不了,别让他在我班了。这件事后来惊动了校长,校长严厉的批评了石云飞,让他郑重向我道歉,并通知让他的父亲到校,耐心沟通。除此之外,在全校例会上,石云飞在众目睽睽之下作了检讨,保证好好学习英语,不和老师对抗。

惩戒学生的形式维护了我作为老师的尊严,可是石云飞对英语更加反感,不仅学习上停滞不前,而且原本诚实的孩子慢慢虚伪起来。在英语辅导课上,他装模作样的拿出课本,仅仅当做道具,连开口朗读都没有,我知道他是根本就没有真正学英语。有时候还像模像样的问我和英语有关的问题,那也是敷衍,因为校长告诉他每周必须问英语老师几道题。我领导的班级在这件事之后也产生负面影响,大家对我疏远了不少,很多同学的表情对我流露出陌生感。大概过了半年,我花了很大心思耐心教学,同学们的成绩有了点起色,更重要的是我融入到了他们的生活,他们不再排斥我,开始和我无拘束的交谈。于是有的同学就委婉指出我刚开始的做法不妥当,但也表示理解,我也感到当时处理石云飞的做法感到不妥当。因为,我那是和学生制气,并且他们也不是小学生了,自己功课不好心里比什么都着急,可是长期偏科,个别科目上“欠债”太多,也不知该从何做起。我越是急躁,他们越是感到恐惧,于是后来就产生反感。我的做法太武断,不觉间伤害了他们脆弱的心。尽管他们一直对我保持着虚假的敬意,但是内心却一直在躲躲闪闪。石云飞当年高考英语只考了30分,据他说只是和平时一样随便填涂了试卷,就匆匆交上,可是他还是凭数理化得到的高分达到三本录取线。那一年他上了大学,据说离二本录取线没有差几分。

而英语这门课呢,他并没有取得任何进步,和刚开始的程度一样,也就是说我急躁不急躁并没有对他的英语学习产生任何积极影响。

这件事一直沉淀心中,成为了我永远的悔。目前,石云飞早就大学毕业,成了社会的建设者,也许对当年发生的事情也不再存有深刻记忆,可是我每当念及自己的急躁不由懊悔。如果当时能再慢半拍,不轻易发火,也就不会轻易伤害了学生纯真而敏感的心灵,或许再循循善诱之下,他能听从建议,认真补补英语上的欠债,高考能再多考几分,那么就能够到一所更理想的大学读书了。时光匆匆,一切都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那些再后悔而无济于事的做法,自己只能引以为戒:面对成长中的孩子,急躁的后果可能适得其反,不如静静等待,那样或许更加有利于他们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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