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笄之山

你一个人走到这山时,没人注意到你的离开。他们在谈论的,是国家大事,也是为什么你要来这远离皇宫的荒山。

你知道,朝堂上一片混乱。君王在邻国的一场宴会上被暗杀,与之陪葬的还有一同前去的肱股大臣。这个国家赖以运转的精英同时被杀,无怪乎剩下的大臣们大多持有投降的意愿,而不肯再有抵抗的决心。

传言里有对那场暗杀细节的描述:厨人以尖尾的铜枓呈餐,而在宴会中途以这尖尾的铜枓刺杀君王和大臣。这暗杀,蓄谋已久。

这山远看时好像没那么高,你走的每一步却异常艰难。你将要赴的,也是一场鸿门宴,宴上只有你和命运。明知此宴你必死,却别无选择。

不是没有人劝你组织抵抗。毕竟你是王后,如果你真的下定拼死的决心,扛过第一波最凌厉的攻击,胜败依然未可知。

可你又怎么能下定决心!杀死你丈夫的,是你的亲弟;侵略你国土的,是你的故国。你陷入的,是没有正确选项的选择,是抵抗还是投降,总有一方亲人受伤。

那干脆不要做这选择了吧。你这样想着,却依旧难以解脱。所以你走出皇宫,走了很远,遇见了这座山。

终于到了这山顶,从这山顶上能望见代地的河山俊美。可能从你嫁来代国那时起,这错误便已铸下,无可挽回。

你蹲下,拔出头上的发簪,在面前这石上仔细地磨将起来。这发簪是你嫁到代国时母亲送与你的嫁妆,在初嫁那时还闪着寒光。如今久未打理,光泽已有些黯淡。你现在要重新磨这发簪,磨到锐利与胸

口合宜为止。

你举起发簪,寒光逼人。你回忆起年少时的无忧,初嫁时的欣喜,泪光的模糊中,你用力将这发簪刺向胸口。

代国,毫无悬念的亡了国。是怀念故国,抑或是感慨你命运的多舛,曾经的代地之人都唤这山作摩笄之山。



《史记赵世家》:襄子姊前为代王夫人。简子既葬,未除服,北登夏屋,请代王。使厨人操铜枓以食代王及从者,行斟,阴令宰人各以枓击杀代王及从官,遂兴兵平代地。其姊闻之,泣而呼天,摩笄自杀。代人怜之,所死地名之为摩笄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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