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套花样
（小小说）
渝濛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我们那口子让我画个枕套绣花样子。现在那对枕套也忒旧了，还是当年结婚时朋友送的呢。
我转了几家商店，翻了几本美术书，费了几张纸，花了三个晚上，终于画出了自己满意的绣花样子。
那天晚上，我笑眯眯地把绣花样子交给了我们那口子。她笑眯眯地接过去。看了几眼后，笑脸不见了，眉毛高高地挑上去，眼珠却还向下盯着手中的绣花样纸：“呦！这叫啥呀？人家的花样都有个名堂，不是鸳鸯戏水，就是玫瑰牡丹。你这叫啥？花不像花，鸟不像鸟的，亏了你的画还在市里得奖呢，就拿这个糊弄我呀！哼！”说着，右手背还拍得纸样啪啪地响。
“不是，你看，这是写意……”
“别说了！不中就是不中，屎壳郎要是做茧，哪还养活蚕呀？”
“这个是……”
她不等我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厨房。
完！三个晚上的功夫和几天的心血白搭不说，还落个晴转阴。
过了几天，我的工友正好跟我找绣花样子，我就把这张给了她。
转眼之间，窗外的梨花已经结成青黄的香梨了。
又是一个晚上，我们那口子一进家门就兴冲冲地说：“看！枕套花样。是新潮的，特新潮！指望着你呀，黄花菜都凉了。”说着，从兜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张纸，双手捧着送到我眼前来：“我们班的小李忒贼，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特别时兴。刘科长的儿子结婚，枕套就是这样的。”
我看着那张有点发蓝，圆珠笔道道划裂开的绣花样子，一眼就认出正是本人的大作。
“小王惦着先使，我才不干呢。”
真有意思，我画的绣花样子转来转去又转回我们家了。
“今天小李一来，我就追上去了。小王啊，往后稍稍吧。呵呵呵呵……”说着，带着阳光灿烂的笑容扭进厨房，熬她爱吃的大渣粥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傻傻地站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