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安王朝削藩之事已定,九位被废爵的藩王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今日,叶阳在和仁殿龙椅上坐着,整个人瘫在龙椅上,有些疲惫。和仁殿台阶下,站着李诚德李相,凉王左天龙,六皇子叶知三人。
龙椅后方,走出两位女子。一位身着凤袍,头上带着珠钗宝饰;一位稚气未脱,华服罗裙。
前者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白鹿,后者是叶阳的妹妹小公主叶婉。
二人似乎无需避嫌,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到了瘫坐在龙椅上的叶阳面前。阶下的三位皇室重臣,除了六皇子叶知并未将头低下,凉王左天龙和李诚德李相,二人双手作揖,拱手请安。
叶阳一看到这二位,赶紧从瘫着变为坐着。
白鹿和叶婉,都是最让这位年轻皇帝头疼的女子,一位是自己的发妻,一位是自己的亲妹妹,宠谁都不能偏心。
最初白鹿嫁入君王侧,叶阳还害怕她会吃自己妹妹的醋,结果这二位,这么多年以来就没让自己愁过。
叶婉看到三哥这样,笑的合不拢嘴,和仁殿内满是她银铃似的笑声。白鹿也跟她一起笑,不过笑的声音没有那么大,而且还和叶婉说着,让她给叶阳留点面子。
阶下叶知看着妹妹和嫂子笑成这样,努力的憋笑,同时偷偷摸摸看着叶阳。
叶阳调整好姿势,看到叶知憋笑,瞪了这小子一眼,随后看向面前的二人,颇为无奈。
凉王和李相,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两位老人相视一笑,没有说什么。
白鹿忽然看见叶阳对她使眼色,二人夫妻多年,一个眼神便知何事。
她柔声告诉叶婉回后庭,自己之后回去陪她玩,三哥有事。又转头看向阶下三人,告知暂时无事,改日启奏。
凉王、李相告退由宫门而出,叶知拉着小妹叶婉一起跑向后庭。
叶知虽然做官时间已有一段时日,本性却还是小孩子,听到三嫂允许离开的指令后,由阶下跑到龙椅旁,拉着叶婉直接开溜,没有等着皇兄的训斥,一溜烟跑远了。
叶阳曾不止一次的找过叶知聊,说什么他已经当官,在作为天子的自己面前不要瞎闹。但每次只要白鹿出来,她都会护着叶阳的兄弟姐妹,这让他也没法子说什么。
燕安王朝最初的律法,后宫不得干政。结果到了叶阳这,白鹿不爱询问,觉得自己坏了规矩。但是她不主动问,他也要跟她来来回回的墨迹,似乎是缺了她就缺了主心骨。一来二去,白鹿也就随他了。
因为帝王之道,有些事,不知道该相信谁,不知道能和谁说。
待到和仁殿只剩下二人,白鹿坐在龙椅旁的凤座上,看着疲惫的叶阳,眼神柔和。
叶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白鹿,我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
叶阳的自称由朕改为我,可见是如何的信任对方。
白鹿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回答道:
“这本就是你应该做的,削藩之事,原本应该父皇做。结果统一后,父皇竟然被监运仙人带走了,美其名曰飞升长生不老,实际上就是抓回去软禁嘛。没办法,只能这样。就像我,作为妖入仙道,成为妖仙,结果被那些邪恶的道士觊觎修为,抓了起来。又被你救下,脑子一热让你看到了我化为人形的样子,这不,我的心被你抓住了,然后帮金龙那家伙一起稳固你们家的气运,简直是自己找罪受。”
说到这,白鹿撅起了小嘴,好像有些气愤。
叶阳哈哈一笑,看着她可爱的样子,他忍不住想捏一下她的脸。结果白鹿突然站起回击,这当朝天子和皇后竟然就开始在朝会所用的和仁殿闹了起来。
闹了一会,叶阳按住白鹿的额头,轻声呵斥不要闹了。白鹿把他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握住,眼里有些泪花。
叶阳平静的说:
“我知道最近安阳城龙气所化的那条金龙正在与监运仙人厮杀,也知道你在利用你自己作为瑞兽白鹿的瑞气护佑京城百姓。但是我只想说,别这么累。好歹你夫君我是人中之龙,帝王之人,我也可以帮你的。如果不是我着急,让钦天监练气士斩了那已经消耗殆尽的九大藩王气运,你也不用这么累。金龙是龙气所化,这活是它该干的,而你,不一样。”
已是年近三十的年轻天子将面前的这只瑞兽白鹿,将面前的这皇后白鹿抱在怀中,用龙袍衣袖将她眼角的泪痕擦掉。
“这一次,朕不仅要保护天下,更要保护你。”
已是妖仙的白鹿忽然大哭起来,将头埋在那温暖的胸膛中,呜咽出声。
“你这傻瓜,谁要你保护啊,我可是妖仙,瑞兽白鹿,可是媲美圣人第三境的存在,谁要你这个只有帝王之气的凡人帮忙啊!”
叶阳忽然笑出声来,边笑边说:
“朕,可不想让后人留下的典籍中,说朕的皇后是妖物,说朕只会靠着先帝的飞升气运才治理天下,说朕是个只会吃软饭的混蛋皇帝。”
他将埋在自己胸前的那个带着珠钗宝饰的脑袋推开,说到:
“还有一件事,这些头饰硌的我好疼,你能不能不要把鼻涕眼泪擦在龙袍上。虽然我是皇帝你是皇后,可是这些东西都很贵的,这都是天下百姓的血汗啊。”
白鹿忽然笑了起来,泪水虽然将胭脂洗掉了,不过她不管那么多,喜悦比什么都重要。
这才是她白鹿选中的人,一个妖仙的有缘人,一个心系天下苍生的帝王。
他的初心,并未在削藩后集权而改变。
他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