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雾气蒙蒙，花草上挂着水滴，阳光浅浅地照进院子，申景河拿了本书坐在院子的竹摇椅上翻了两页，又放在一边，端起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放下茶杯，去扶被雨泼倒的花盆。

有只喜鹊停在院墙上，尾巴上泛着微微羽毛的光，申景河走近，它又忽得飞走了。

申景河仍去坐下翻书，喜鹊又飞来了，他又放下书看喜鹊，并不走过去。

听到院子外面有电单车压过的声音，他又翻开了书，只看书，不看其他的了。

远安停好单车，走到摇椅边，申景河才抬起头来：

“来了？”

“申先生早。”

“昨天被雨淋到了吗？”

“淋到了，我去给您做早餐。”

“声音有点感冒，吃药了吗？”

“不要紧，您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远安打了豆浆，把面包烤好，拿出一个鸡蛋准备煎。申景河走到厨房来，问她：“你吃过了吗？没吃过一起吃吧。”远安喝了一口水，回答说：“我在家里吃过了。我要煎鸡蛋，油烟大，您穿衬衫别待在厨房。”

申景河又回到院子的摇椅上看书，远安拿起一片面包，放了一片青瓜，一片火腿，一个鸡蛋，又一片火腿，再加一片番茄，再盖上面包，放到盘子里。玻璃杯洗得透亮，开水烫过，倒上豆浆，端出去叫申景河进来吃。

申景河咬了一口温热的面包，煎鸡蛋的香味留在齿间。远安拿着纸笔在一旁对着手机抄写，申景河问她：“在写什么？”

“明天有朋友生日，准备做个蛋糕，把要买的东西写在纸上。”

“你会做蛋糕？”

“做过。”

“朋友生日，你亲手做蛋糕？”

“很重要的朋友才做。”

“嗯。”

第二天做好蛋糕，远安打车到了Venassu公司，Venassu公司位于S市中心的19层，远安不想上去，叫雅然下来拿。雅然说：

“午休时间，上来吧。我们老板约了他师弟谈事情，很帅，等下我们一起吃蛋糕。”

“有客人在，我就更加不好打扰了。”

“他师弟刚从国外回来，没什么讲究。我老板也喜欢热闹，可怜他下午就要出差，没时间给自己庆祝生日，只能中午简单的过一下了，你就一起来嘛。”

只要雅然撒娇，远安都会听她的。

办公室的其他职员都出去吃饭了，雅然收拾了一间小会议室，泡好咖啡，把早上买的一大捧香槟色的百合花放在会议室的中央。给远安打电话说：“来4号会议室，就上次你陪我加班那个。”远安提着蛋糕进了会议室，看到餐桌中间放了那么大一盆百合花，说：“百合花粉有毒。”说着把百合花推到一边，把自己做的蛋糕放到会议桌中间。

雅然说：“我去请他们过来。”

“给我一杯水。”

“饮水机在门口，你自己倒。”

远安出去倒水，纸杯有些小，她先喝了满满一杯，又接着倒第二杯，旁边有人走过，她盯着杯子里的水，那人站定等她起来。

“远安？”

“申先生……”

“你怎么在这儿？”

“我朋友……”

“你说的有朋友生日是柯连亦？”

“他是我好朋友的老板。”

“不是很重要的朋友才做吗？也包括重要朋友的老板？”

远安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话里有话，雅然跟柯连亦走了过来。雅然看着申景河说：

“申总，你们认识。”

“是的。”

柯连亦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你才回国几天，就认识雅然的朋友了？”

申景河没有回答，远安说：“我是申先生家的保姆。”

雅然问远安：“你就是在他家做保姆？”

远安把杯子里的水又喝完了说：“是的。”

雅然打开会议室的门，招呼柯连亦、申景河和远安进来，雅然说：

“虽然有点幼稚，但我们柯总下午就要出差，没时间过生日，我们一起给他唱个生日快乐歌吧！”

申景河鼓掌赞同，远安也跟着轻轻地鼓掌。唱完生日快乐歌，又许了愿，远安说：

“我来切蛋糕吧！”

柯连亦感激地说：

“这个蛋糕真精致，远安花了不少心思吧？上次吃的曲奇饼就让人回味无穷，今天吃了你做的蛋糕，都想天天过生日了。”

雅然附和说：

“远安做个蛋糕是小CASE，您天天过生日，不把我这个助理给累惨啦？”

柯连亦笑了起来，远安切好第一块双手递给柯连亦：

“柯总是寿星，您尝尝。您要是喜欢，不一定非要等生日的。”

柯连亦吃了一口，香滑清甜，连连称好，跟申景河说：

“景河，你有口福了。”

他又跟远安说：“我听雅然说，你是学国际贸易的，怎么......？”

远安沉默不语，雅然说：

“柯总也不是外人，说了也没关系。”

远安最怕雅然的大嘴，到处口无遮拦。

“没什么好说的，别坏了柯总过生日的心情。”

柯连亦越发好奇了：

“就当是满足我的生日愿望，说来听听。”

雅然说：

“这个没用的人，暗恋人家那么多年，那人结婚了，她就只会逃，逃到J市来，那人又觉得远安好了，又追来J市，在远安公司楼下等着，搞得公司的人都知道远安老家有个相好的来找她了，还说远安到了大城市不理老相好了。远安只得把工作辞了，去当保姆，这样即使被他找到了，也不会搞得沸沸扬扬了。希望不要那么快被找到，没见过那么烦人的。”

柯连亦见远安脸色不好看，跟雅然说：

“去我冰箱里拿瓶红酒过来。我们四个人喝一杯，一来庆祝我生日，二来庆祝远安告别过去。”

雅然得令去拿酒，远安安静地吃着蛋糕，申景河默默地看着远安吃蛋糕。远安察觉到了申景河的目光，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对她的保姆工作有什么看法。吃了一口，抬头笑了笑说：

“蛋糕里的香草味是用您院子里新鲜的香草榨的汁。”

“是吗？怪不得味道那么熟悉，原来是用我家的原料做的。还有吗？我生日的时候也给我做一个。”

雅然拿来了红酒，四人略喝了几口，聊了几句，柯连亦准备出差，远安和景河作别。

远安和王凯的故事被重提，远安觉得故事里的远安跟自己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王凯是远安的高中同桌。有一次王凯用手指转着篮球在校园的老树下等人，树木安详静谧，天空中的白云一团团的，王凯的球衣跟天空的颜色一样蓝，远安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儿。

王凯成绩一直中等，他父亲是C市的财政局局长，王凯一早知道自己肯定将来要考公务员进机关单位的，没有必要太努力。因为王凯要留在C市当公务员，所以远安也想好要考C市的公务员。王凯喜欢看武侠小说，远安也把金庸、古龙、卧龙生看了个遍。王凯喜欢NBA，远安也每周末守着CCTV-5，而王凯并不知道远安最喜欢的小说是《飘》。

两个人都上了C市当地的二本，两个人都选了当时比较流行的国际贸易专业。都在大学毕业后回到C市工作，王凯通过公务员考试进了父亲理想中的单位，唯远安在老妈的张罗下也进了老家的企业。远安的妈妈很喜欢王凯，经常叫他来家里吃饭，吃完饭王凯喜欢去爬山，也喜欢去冷水河边散步。王凯喜欢把看过的书跟远安讲一遍，远安也喜欢静静地听他讲。

唯远安那时很幸福，可以看着王凯绘声绘色地说书里的故事，即使有些故事王凯已经说过了，远安觉得还是饶有兴味。远安喜欢琢磨菜谱，买了意大利菜谱、日本菜谱等好几本菜谱，上班查好做法，下班就去菜市场找食材。做了几次觉得好吃了再打电话叫王凯过来试吃，起初王凯每个星期都过去唯远安家。后来工作越来越忙，一两个月才过去一次。

再然后，王凯跟一个师妹谈变爱了，同居了。远安从同学的口中知道的，远安不相信，然后翻了王凯的QQ空间来看，在王凯的空间里晒了他跟师妹的大头贴。那个女孩儿眼睛比她大，还有酒窝，看上去很娇小需要人保护。远安揪着心口的衣服，趴在桌上，喘着粗气，病倒了。

直到唯远安下了到J市的飞机，自拍了张机场照片发给王凯，照片里唯远安的笑容映在背后湛蓝的天空上。就这样，告别了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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