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有两次幸运,一次是遇见你,一次是走到底。
01
她站在景区的一块大石头前,一会儿低头看脚,一会儿又看看路边来往的车辆,有一阵风吹过,头上的蕾丝发带飘起来,那是一种不常见的暗绿色,像是墨绿又偏向藏青,风收了回去,发带落在脸上,显得她的脸更小了,这是一张稍显稚嫩的脸。
她在等人吧?好像又不是。那不太在意的神情,突然望向我这边,不知对谁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前面是一条幽长的小路,路面铺着鹅卵石,她就这样慢慢的走远了,阳光打下来,穿过浓密的树荫,形成斑驳的影子,一幅优美的画,画中的少女有近景变成远景,然后消失为一个白点,最后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02
天色渐暗,景区的人越来越少,我却越发享受这份独有的宁静。坤哥看出了我这份心思略有担忧:“宋,我们得早点回去,这边晚上连车都叫不着。”“骑车回去好了,反正也不多远,半个小时就搞定了。”我指了指不远处停着三辆共享单车。
坤哥看我走了一天劲道还这么足,说尽地主之谊,舍命骑单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单车旁多了两个姑娘,我定定的看着,白色裙子,蕾丝飘带,两人像极了,只是一人脸庞更为稚嫩。“姐,我们先骑到门口,那样总能打到车了吧。”“嗯,先骑到了再说。”两人一前一后骑远了。
“宋,这下好了,真的要走回去了。我先预约个车,我们就当边走边赏月吧。”坤哥说完,我才意识到今天的月亮很圆很美,像是古诗说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只不过这没有松树,全是竹子,到另有一番韵味,柔美中带着坚韧,风一吹竹稍轻轻点头,发出莎莎的声音和泉水和着特别好听。白天人多声音繁杂,泉水声几乎听不到,现在可不同,水流的声音穿过桥洞突然变得明朗起来,流至有落差的地方变得铿锵有力。
“卧槽,都过去十分钟了,还是没人接单,二十块感谢费都不行。”坤哥擦了把汗,“再加五块,不行拉倒。”“都走了这么一大段,再有个十分钟就出景区了,到时候打车公交车还是骑自行车都成。”看着几乎没有人的小路,我索性就劝坤哥放弃坐车出景区的念头。
“唉!成了有人接单了,果真‘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坤哥得意的转了下手机。“切,你那还叫重赏,不过恭喜啊不用再走了。”“得,我们到前面坐着等。”“好。”不想再折腾坤哥,便走几步坐了下来。
03
坤哥盯着手机的定位图,看着红点一步一步靠近我们,“快到了,还有673米,约5分钟。”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什么鬼,673米,五分钟?他扛着车来么?”
“定位有时也不准,再说五分钟‘嗖’一下就过去了。”刚说完,就看见一黑色的车向我们开来,“坤哥,是这辆吗?”“黑色本田车牌536x……”
一上车,坤哥就开始跟车主吐槽,这车这么难打,幸好你救了我们一命。
我靠着沙发上准备眯上一小会儿,脑海里却不断地播放这两个画面。
蕾丝发带飘起她转头向我这边笑了一笑,然后发带落下来,她转回去走向透着阳光的小路。
两个几乎一样的姑娘,一前一后骑着自行车,慢慢慢慢消失。
索性看起这个城市的夜景来,缤纷绚烂的灯光错落有致的建筑与刚刚幽静的景区如此不同,这正是这座城吸引人的地方吧。
“我只是路过,谁会专程来这里?”车主摇起车窗,“说实话被你这感谢费加来了,就转了个弯,带你们一截。”
“按理说,景区车少人多,为什么不愿来?”我接话打破这尴尬的冷场。“还不是路堵呗,单子数量少,钱又不多。”坤哥回得挺快。
“这地方还真不是……”车主想要说些什么又收回了,“唉,就是路堵,人又少接不到单有时油费都跑不到。”
“前面路口左拐,紫金苑东门停下就行。”坤哥坐起来一副马上要下车的样子。
04
“到了,宋下车!”跟着坤哥走进这个烟火气十足的小区,严格来说应该叫城中村,回迁农民房,不过大部分回迁房里面的房东都不住在这村里,基本都是外来人员,刚毕业大学生占大多数。坤哥不同,他毕业三年了,还住在这,他总说明年他要搬走了,因为房东总是不按规则涨房租,租金都能付一个三线城市的首付了,比如我们的家乡。
“羊肉十串,韭菜两串,茄子两个,金针菇两串,两瓶冰啤酒,哦再加两串鸡翅。”坤哥转头问我“够不够,你看再添点什么?”
“够了,景区里吃了那个什么糕还挺饱的。”说起来那个有着美好故事的糕还真挡饿,虽然味道一般。
“你们刚从那个景区回来啊?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还挺大,今天可是十五唉!”店主拍拍坤哥肩膀看来他们已经很熟了。
“十五怎么了?”坤哥一脸不解。
“月圆之夜呗!”
“难不成还有怪兽要吃人啊,你们真是无聊。我们的烤串好了没?”坤哥把两瓶啤酒都开了,拿俩一次性杯子倒满,一人一杯。
“怪兽,呵呵。只听说有不干净的东西,有不少人看见。”店主拿出一个铁盘把烤串摞起来“今天一样加辣,葱、孜然都要?”
“对,都要。”坤哥起身去拿串。
撸着串喝着冰啤酒,夜深了也不那么热了,丝丝风把烧烤架的烟稍稍吹散了,隐约能看到暗红的炭火,被他们一说感觉今天月亮出奇的圆,圆到让我想起了那部小时候看一部武侠电视的片头,总是一个超大的月亮然后出现一把弯刀,于是我也记住片名:《圆月弯刀》。
坤哥扫了扫二维码表示已经付钱,起身要走,刚站起就停住了,“靠,这不是刚骑车两姑娘么?闹了这么久住一个小区。”坤哥看着邻桌搭了下我的肩膀,透过他的手我感受到他的抱怨戛然而止。
05
我以为坤哥会上前说个几句,然而并没有。看到老板正在收拾东西像是要收摊。“撤啦?今天这么早?”坤哥边走边扬起手臂。“是呀,今天不是中元节么,得早点回去。”
“放着两美女的生意不做,果真老板,有钱任性!”本想开个玩笑却发现老板有些茫然,然后开着装满东西的电动三轮车走了。
这下轮到我茫然了。
走了没几步到了坤哥住的地方,经过一个公用的客厅上楼,客厅已经被电动车占满,二楼通往三楼的位置加了一扇防盗门,三楼以上明显被隔成了很多间,坤哥就住在这里的其中一间。
“宋把窗开一下,透过气。”
“哪呢?”问完我就望见了窗户,拉开窗帘,下意识看了看楼下,后来,这一幕决定我的这一生。
我看到那两个穿白色衣裙的姑娘,其中一张稚嫩的脸刚好扬起,对我笑了一笑,月色很亮,路人很少,她好像挥了挥手,我回应了一下。
接着耳边浮起微弱的声音:我希望我有两次幸运,一次是遇见你,一次是走到底。你可以帮我实现我的愿望吗?
然后我感到一丝凉意,还有坤哥大喊的声音,似乎周围很吵很吵,突然整个世界安静了,只剩下一轮明月,圆圆的挂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