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乡,只要每次坐公交回去,就能远远看到那一排排矮矮的房屋,但很整齐。走进村里,总能看到男男女女坐在接头拉闲话,或是东家长,或是西家短。大大小小的街道,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声音。
印象最深刻的的就是去年夏天的一个早晨,好似每家每户都起得很早似的。睡意朦胧中就听到,父亲站到房檐下与隔墙的邻居交谈着。开门出去,就看到父亲蹲在台阶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那种浓厚的刺鼻烟味,我也早已习惯,正与邻居对话,却谁也不看谁。我的眼泪掉下来了,我知道,这是几十年邻居以来谈出来的“默契”。
似乎这个早晨,大家都没有农活一般,都拖着懒懒的声音,即使相隔几户的邻居,扯着嗓门互相吆喝着。这时,村大队的喇叭噗噗的又放了两个屁,听到了里面的人在给大家讲解最近的新政策。顿时,村子了又热闹了起来。街头巷尾,到处都是人影,但最多的还是隔墙话。
有一次,坐在办公室加班一整天,长时间待在电脑前,眼睛已经开始闹罢工。自己有喜欢远眺的习惯的,大概是从小在村子里养成的。走到一个教室,空荡荡的,向远处望,远处依然是数不尽的高楼,但眼睛舒缓多了。
眼神忽然游离在最近的一栋。
楼不是很高,时间也近傍晚,每一户都亮着灯。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偷窥,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即使是光的颜色也是不同的。隐隐约约的看到每一户里面,大家都在做着各自的事情,每一个房间都是一块相对独立的空间,似乎你在房间喊破嗓子也没有人管你。
在城市里,隔墙话已经绝迹,甚是已经在城市灭绝。你在街上声音大一点都会有人侧目,在如此的环境下,更不用说你再有闲心去说隔墙话了。忽然,心里面一阵阵的痛,父辈们传下来的隔墙话,如今即将在我这一代失传,倘若若干年,有了自己的孩子,“隔墙话”在他的脑海里仅仅只是一个概念,或是一个传说,就像我们现代人,利用不断发达的科技,让人们去欣赏恐龙一般,那么问题就来了,这“隔墙话”我给怎么给我的孩子解释呢?
如今,很少回家一趟,“隔墙话”也成了自己回家的一种期盼,冬日里,朝邻居喊一嗓子:“婶儿,我妈在你家么?是不是又在看打麻将哩?”在很小的时候,村里人虽然穷,但打麻将已经是一种冬日的活动,就像奥运会一般,几乎人人都会,可惜我没有学。
渐渐地,眼前泛起了一层薄雾,远处似乎看不清晰,再揉揉眼,不远处的台阶上,有个抽着旱烟的背影,那烟味儿,是如此的熟悉,“贺太,你今儿到哪放羊去了?我下午去坝上,老远看到有处地儿好些个柴火么收,到快烂在那地方了,你到远西看看哇,样能多吃点。”只听见另一个扯大的嗓门也吆喝起来,“今儿去抱娃放的,山坡上羊有吃的,我明儿去看看远西。”......好熟悉的隔墙话。
大概是太想父亲了,也想再多听听他和邻居隔墙话。这时,我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出门在外,常年不回家看望他们,在家乡这已经算是不孝了,再想想父亲那日渐消瘦的背影,如今他毕竟已经年近花甲。
已近年关,今年再忙也要回家,记得前年,说自己小年到家,大概是下午四点半,天很冷,气温将近-19度,刚下公交车,就看到父亲在那等着自己,看脸色通红,想必是等候已久了,老远父亲就吆喝起来,“二娃,赶紧回家,你娘还在等着哩。”心理暖极了。或许现在二老正坐在炕头上,温好老酒,烧好菜,正等着自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