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一定幸福着,因为我在注视你。
——罗欧德
天空摇落着纯白色的思念,斑斑点点,飞舞着的打着旋的雪花越来越大,直扑人们的脸颊。
在夜色和灯火的衬托之下,世界温馨无暇而安然,直到我看到那个女孩。破烂的衣服连瘦小的身躯都遮蔽不了,不知何处取暖的她只好对着手心呵气,但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我煽动翅膀从云端落下,看着这个可怜而可爱的孩子,蓝色如海洋般的眼眸与淡金色的长发,宛如芭比娃娃的娇小女孩此刻只能缩成一团。我伸出翅膀想为她遮挡着风雨,雪花透过我打在她的脸落到脖子里,小女孩颤抖了一下。我叹息了一声,作为天使,凡人是看不到也接触不到我的,同时我也无法触及这一切。
我缓缓飞回天堂,收起洁白的翅膀,目光一直在那个孩子身上。
米勒娜拍着我的肩问:“怎么了?罗欧德。”
我没有转头:“你看,那个小女孩,多么可怜。那么可爱明明应该得到更多的温暖的。”
地上的小女孩拿出火柴,冻僵的手指拿不住,火柴散了一地。她用那冻得通红的小手一根根捡起火柴然后用虚弱的声音:“卖火柴~有谁要卖火柴吗?”
过往的行人没有人理睬更没有人去买火柴,不只是因为不需要火柴更是因为内心的冷漠,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我眨眨眼睛,抬头看着米勒娜。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翅膀说:“你这次想做什么?”我认真地说:“我想帮帮她可以吗?”
“你要知道你不能改变结果的!”米勒娜皱着眉,“你在天堂这么长时间你应该知道我们看过了很多时空里这个女孩的结果了。”
我点点头:“至少让我在这个时间再努力一次吧”
米勒娜无奈摇头:“你是不是有恋童癖啊!这么执着!”
看到她这个表情我知道自己能够落入凡间做出努力,我笑着说:“是啊,不过我爱的还是你哦。”我抱着米勒娜,温柔地触摸她淡蓝色长发。
她拿出一把钥匙,然后对我说:“记住,你在凡间只能有两项能力,一项是飞行一项是帮小女孩实现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必须是她提出来并且你会付出一定代价的条件下才能实现,明白了吧”
我看着眼前的重生门点着头:“明白了。”
她说:“你的形态无法确认只能随机被定制,因为这可是我滥用职权为你破例的,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谢谢米勒娜”我转身亲吻了她。
她羞红着脸说:“赶紧去吧,我等你回来”
打开大门,一道白色柔和的光掠过,我感觉到自己的身形在变化,翅膀在缩小,身体被融化后重新塑形。
无论是什么形态我相信自己帅气的面孔在人间都会行得通的。哪怕是变成小孩子也无所谓,我睁开双眼,周围一片漆黑。
身体硬邦邦的,我感觉头昏昏沉沉,刚想动一动就听到旁边有声音:“别动!硌死我了!”正犹豫要不要道歉就看到一根火柴咧着嘴瞪着我。“啊啊啊!!火柴!火柴!!”我大叫着。对面的火柴按着我说:“喊什么!你不也是火柴!咦~有点不一样,你还长着翅膀?”
额~原来这就是会飞行的另一种形态——长翅膀的火柴。我出去还不把小女孩给吓死啊,我扶着额头满脸黑线。对面的火柴A笑笑说:“刚到啊?害怕被烧啊?”听到这里我想起自己的目的,我一脚踩过A的脸:“对不住了,我先走一步”我爬过众多火柴,“让一下让一下!我要出去被烧一下”在众火柴崇拜的目光中我顶出了火柴盒。
好冷,我碰到小女孩僵冷的手指,她的手一抖,我落在地上。想到米勒娜的几个要求,我抖抖身上的雪花飞了起来。
“啊!会飞的火柴!”小女孩面露惊异,我摇摆着身体想说些什么忽然发现没有这个技能。我无法和人类交流,小女孩好奇地摸着我的翅膀,我站着,看着被雪覆盖而平整的大地。我扭动着在雪地上写着:“你好!我是罗欧德”
女孩眼睛瞪得大大的,孩子的天性让她纯洁如雪花,她伸出手指在地上写着:“我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你可以叫我朵拉”
我继续扭动写着:“你说话就可以了,我能听到。”
小女孩欣喜若狂,暂时忘记了寒冷。她指着我问:“你是火柴吗?你会写字啊?你怎么会有翅膀?你找谁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我不知从何说起,稍微捋了捋思绪一一讲来。她听得如痴如醉,不一会天就黑透了。
还不回家?我问着
她看看我又看看拿着的火柴盒说:“今天没有卖出去火柴回不去,而且我没有家,只在一个透风的小屋子,而且不卖火柴我就会被赶出来。”
看着她委屈的眼神我歪歪脑袋,她把我放在头发里面,“里面会暖和点的”我甩甩翅膀表示赞同。
果不其然被责罚了一顿,没有晚餐,在潮湿的小角落里蹲下的朵拉慢慢将我拿出来。
“罗欧德,你会飞?那我的火柴盒里面还有会飞的吗?”她伸出两根手指扯着我的翅膀。
我拿着翅膀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写着:“没有吧,我可是天使变的独一无二的哦!”
阵阵寒风吹过,朵拉往墙角缩着身体说:“那你是我的好朋友咯,我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外婆去世后就没有人会和我这么聊天了。”
我沉默了一下,回忆起天国里面的那些等家人的其他天使们。
朵拉说:“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如果我能多卖出几盒就好了”说完直直看着我想让我给她一个肯定。
我写着:“嗯!会的!晚安朵拉~”
天刚刚亮,朵拉就把我拉出去了,一如既往的寒冷天气里,衣衫单薄的她还是记得把我放在她认为最温暖的地方。
除了叫卖之外,朵拉花费更多时间和我聊天。身为火柴的我一次次在雪地上划出字和图案,老腰差点折掉。
在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对生活的热情和向往,她用自己的头发给我——现在的我——长着翅膀的火柴编了条围巾。淡金色柔和的发丝围绕在我身上,一瞬间,我不知道谁才是天使了。
平安夜夜晚,朵拉又讲了很多和外婆的故事,末了她亲吻了我的翅膀和脸颊——火柴头。我拽了拽我的围巾,知道该把自己的真正目的告诉她了。
圣诞夜,灯火通明,家家团聚,把盏相欢。朵拉在墙角慢慢蹲下,问我:“你冷吗?我觉得不怎么冷了?好奇怪啊”
“我能为你实现一个愿望,你只要把我点着就好了。”我飞速地在地面上写着,因为我知道今天晚上她就会死去如果不对我许愿的话。
朵拉摇摇头,我着急的抖动着翅膀。
“你不信我吗”我问。
朵拉拿起一根火柴说:“我看不清你写的字了”在她点燃的一瞬间,空气中出现了喷香的烤鸭。我抬头看着对我点头的米勒娜很是感激。朵拉接着拿出第二根,“呲!”火柴又点亮了,这时出现的是美丽的圣诞树,朵拉惊喜的看着空中又看看我。
再点一根好了,我点着头。
火柴A被拿了出来,我和他礼貌性打了招呼,在他甩手装酷时被点着了,夜空中出现了外婆的身影。
朵拉一把扑过去,火柴很快熄灭了,外婆不见了。朵拉流着泪喊着外婆,她匆忙用光所有火柴除了我,夜变亮了。簇簇火光围绕着朵拉,我试着发声,只能断断续续说:“朵拉许愿……过幸福……生活吧!”
朵拉看着我:“我在这个世界还能见到外婆吗?”
我摇摇头:“不能,不过你你可以许愿过很好的生活,睡温暖的床吃好吃的,还可以穿美美的裙子。”
“那我许愿后,你会怎么样?”朵拉帮我整理好围巾。
我笑着:“我会回到天上,继续注视着人间”
我们两人陷入沉默,一会,朵拉温柔托起我说:“罗欧德,谢谢你,我要许愿了”
她拿起我轻轻点着,我感觉得到头发烫,围巾也着了。
“呐~我希望和罗欧德永远在一起”朵拉坚定的说。
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许愿,但我来不及改变她的许愿方式就优先完成她的愿望了。朵拉死了,静静地躺在雪地里,和众多火柴梗一起。那么瘦削单薄,夜晚的钟声为她奏鸣,最后的送葬曲。
翅膀一点点变大,我恢复了在天堂的原型。
我抱起朵拉还在沉睡的灵魂,那么轻盈,迎着清晨第一缕阳光,微笑绽放。
我吻着朵拉的额头,那双深蓝色缓缓张开,带着前所未有的美丽。
天国悠悠下起了雪,罕见的有了冷的感觉。我又点亮一支蜡烛,摇曳的烛光充盈整个木屋,米勒娜拿着一堆火柴进来。我看着她,她笑了笑:“你不是喜欢火柴吗?”
我看着窗外,漫天飘雪中,穿着新衣服的朵拉微笑着卖着火柴,多的是身边还有爸爸妈妈外婆。
我嘴角上扬着,没有说话。
纯白色的国度里,卖火柴的朵拉,请幸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