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单亲家庭的缘故,对于抚养权问题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她)们一直都是那个很爱我们的爸爸、妈妈。但在父亲某些原因无法抚养我们之后,便一直由母亲抚养我和姐姐,个中滋味自是难免的艰苦辛酸。
在外地读书的我,一年难以见父亲几面,对父亲的记忆已经有些朦胧,但我在近年为数不多的几次探望他的印象,已是白发跃然,牙齿概是因为养护不周也已经开始脱落了,但是他的眼睛依然矍铄,依然饱含深情。和往昔记忆中年富力强,稳重但却气盛的他形成鲜明却并不相似的对比。而一直陪伴的母亲,细细想来,那个肤白貌美,曾追忆梦中的母亲已消失不见。
母亲和父亲的离异并未瞒着我们,午夜梦回,那时的情景依稀记得,旧街头,昏黄简单的饭馆里,父亲和母亲签下了宣告感情破裂的一纸契约。茶水太烫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草草结束,可笑懵懂的我依旧期待着这次家庭聚餐时是如何的丰盛。那晚可能除了我所有人都很严肃,那晚的父亲寡言少语,面无表情,好似他黑色摩托来时的没有声息。
去时在饭馆等待父亲时,母亲牵着探头探脑的我,“爸爸哪?”没有言语,“姐姐,爸爸哪?”大我六岁的姐姐望着母亲,没看我一眼,现在想起的却是她街头老灯下红彤彤的眼,晕黄光晕映着通红的脸颊,路灯下,真好看······
在那之后,他(她)俩就再没见过,直到今天,也没有。但我始终忘不掉的,是同样静默的母亲那晚渺渺的俩句话:“他等下来。”母亲的语气可能很严肃,而且坚决,当时的我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但是姐姐红彤彤的眼,来时卧室与我的私语,她知道这语气中的坚决,绝不回头的决心,“爸爸、妈妈可能要分开住了。”姐姐躲闪的目光对我这样说的吧。
将要分别时我不情愿的被姐姐冰凉的手牵着,牵着不听话孩子的手那样牵着,紧紧的,没有一丝缝隙。“姐,我饿。”无知的水灵的眼睛却盯着母亲,一眨不眨,我知道母亲听见了,我在她身旁说的话她很少听不见。
母亲可能和爸爸说着什么,姐姐拉着我走了开来,没走过下一个路灯,父亲呼唤我和姐姐,“上车,回家吃饭喽。”没有犹豫,我坐上了摩托车的前面,贴着父亲结实的胸脯,姐姐在后边。“妈,你怎么不上来?”我问道,母亲低着头向我摇头,很使劲儿,路基上的脚步后退了几步,但她又急促的说道:“吃了饭再走?”母亲的声音可能因为摩托车启动所以很大,像摇头那样事了劲儿的,没了坚决,没了绝不回头的勇气。我不知道她当时随车子启动的那一刻,她已凝咽无法言语,伤心无法自抑,亦却努力挽留,哪怕只是一次短暂的晚餐,那是一位母亲,在法律意义上失去她亲生孩子时的,最后一次的请求,乞求亦或什么,那是她卑微的呼喊,我却没有倾听,做出该有的回应。
我们还是走了,可能去了当时我喜欢的饭店吧,我们三个。但是我忘却了路灯下的母亲,那个孤伶伶的身影,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只有昏黄的灯光将她拥抱,她低调、静默,没有给我的童年抹上影阴,她做出了最好的演出,好似一场简单的分离,仅此而已。
因为我和姐姐的户口在父亲名下,我得以上了我们镇子最好的初中,不负他(她)们期望的考上了我们那儿最好的高中。现在就读大学的我,对于那个黄昏晕黄路灯下,旧街头那个孤伶伶的母亲的身影,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但却让蓦然忆起往事的我的眼早已红彤彤的,可能像极了对姐姐朦胧记忆中的画面,却衬着泪光,丑死了······
“对不起,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