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已经过半,秋老虎还在发威,天气还是那么闷热。
看到别人家晒在院子里黄澄澄的玉米。心里有些发慌,人家的玉米都收获了,我家的玉米不知熟了没?
我戴起凉帽,一手拿着被人当广告,硬塞到电瓶车上的塑料小扇子。.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根雪糕。吃在嘴里甜蜜蜜,凉丝丝的。悠哉悠哉得向田里走去。
这条小路我太熟悉了,熟悉到我都懒得看路两边的风景。珠珠的爷爷和奶奶在田里收芝麻,他们的小推车挡住了我的去路。
珠珠的爷爷把田里的芝麻割下来,送到小路旁,珠珠奶奶坐在小板凳上修理芝麻叶,把摘干净叶子的芝麻一小把一小把的捆好,再由爷爷把它们抱到田中央,搭好的木架上一排一排的竖着晾晒。
珠珠奶奶看到我,很是歉意地站了起来,挡住你的道了,让你不好走。我连忙回答道,没事的,奶奶没事。
珠珠奶奶用擦汗的毛巾,擦了擦放在路上的小推车,一定要让我坐坐。我好生尴尬,下午的太阳还是那样的热,两个老人的头上都是汗水。而我却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吃着雪糕。我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手中的雪糕,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好想变成一只伯劳鸟,钻到草丛里藏起来。
我站在路上和奶奶说着话。手中的雪糕已经开始融化。一滴滴的往下淌水。奶奶见状说道,快吃雪糕,都化了。我哂笑着,三两口把雪糕吞下肚,已经吃不出什么味道了!
珠珠的奶奶问我,你家有没有种芝麻?我回答道,没有。种芝麻很麻烦,我懒,我怕麻烦!
珠珠的爷爷接口道,不是懒,你要厂里上班,自然是顾得一头丢一头。田里没多少收入,只能捎带。年轻人都不爱到田里,我还经常看到你往田里跑。
是不是人老了,就能宽容与宽厚呢,珠珠爷爷是这样的善解人意,在他眼里我还年轻。
可我已经不年轻不了。为什么心中还是那样不肯包容,总是那样想锋芒毕露,锱铢必较呢!
我说道,奶奶你们家怎么种这么多的芝麻,收起来多费力呀!
珠珠奶奶说,珠珠的两个姑姑每年都要回家拿一些,城里人,乡下种的东西希罕,自家种的吃着也放心。珠珠每次回家也要带些,让我炒好,舂碎,拌上白糖。她自已不怎么爱吃,拿去送送朋友同事!
说话间,珠珠爷爷又抱来一捆芝麻,放奶奶脚边。奶奶说,老头子悠着点,少割些,今天收不完还有明天呢,你也坐下歇会。
爷爷很听话,一屁股坐在奶奶摘下的芝麻叶上边,从上衣口袋里掏烟抽。奶奶从身后拿出只雪碧瓶,拧开瓶盖自己喝了两口,随手递给爷爷,珠珠爷爷接过瓶子,仰起头咕咚咕咚朝肚子里灌。他脖子上的皮肤已经松弛了,只是一层皮包着青筋暴露的脖颈。他一口气喝掉半瓶水。把瓶子交还奶奶。奶奶拧紧瓶盖,重又放回身后!
我拿起一棵芝麻,手中沉甸甸的,爷爷你家的芝麻真好呀。爷爷说,芝麻这东西很娇气,天旱时不结籽,光长个,雨水太多又烂根死掉,雨水调匀的那年才会丰收。
我很快摘完手中的芝麻叶,再要去拿第二棵时,奶奶死活不让我摘,芝麻叶上有层油浆,染在手上很难清洗。奶奶伸出手说,你看我的手,乌骨鸡爪子似的,别把你手也染脏了。
奶奶的手上也是一层皮包着暴露的青筋,可是她的手依然十分的灵活。如果我的父母健在,也和他们的年经相仿,七十多岁的样子,按理他们是我的父辈,但我入乡随俗,也跟着别人管他们称呼爷爷奶奶。在他们眼里,我还是个需要父母辈疼爱的孩子,那一瞬间心中很暖!
什么是幸福呢,一个善意的举动,一句关爱的话都能让人感觉幸福的存在。爷爷奶奶在烈日之下劳作,虽然汗流浃背,十分辛苦。半辈子的风风雨雨。还能这样的相濡以沫。这样的形影不离,一块田里劳作,一个瓶子里喝水,白首相看俩不厌,这算不算幸福呢?幸福到底是该共患难还是该共享福?
我有时会犯痴呆病,脑子里总会想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折磨自已!
那些从城里回乡的姐妹和兄弟,你们从城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乡探亲时。心中都会有些自豪,以为自己带了很重的礼物回家。
可是当你们离家的时候。你们的亲人朋友,也会让你们带走大包小包的土特产,他们往往都会羞涩地说一声。自己家种的,不值钱。
他们说不值钱的时候,是谦卑。别真的当做不值钱。如果你需要就带走,不需要就直接了当的拒绝。不要费力费劲的带走,然后再扔到城里的垃圾桶里。
因为田里长的东西,每样都很值钱,每一样农作物都能真正滋养人的身体!
请珍惜每一滴辛勤的汗水,自己的或是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