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伸出左手,看到看到手心里三个手指上难看的伤疤,缝合的密密麻麻线头的印记还清晰可见,中指的手指肚都变形了,三个手指都不能正常的伸直了,不论怎么努力伸直手指都弯曲着。现在想想当时惨烈的一幕还心有余悸。
那是十六年前的五月的一个星期三的早上,我们一家人半夜十二点多就起来做馒头,那天我们镇里是集市,一个星期一次,所以我们早早就起来,早上蒸出来两大锅馒头一千二百多个,还有三祸没有做完。一看时间六点多了,一般情况下,天天这个点都卖出不少了,订货电话也一个接一个,而今天电话静悄悄一点声音也没有,就有一个顾客来光顾买走五个,老公看这些馒头就有点发愁了,担心剩下怎办么,就说心慌躺下了,我一看这么多馒头,还有三袋发好的面没有做呢?心里就急,如果老公能替我先出去站一会,我天天做完馒头都得去市场推着车子去卖的,这样销量能大一些,我馒头做不出来是出不去的,发面用碱这些活都是我的事,妹妹负责下锅蒸,出锅,起锅,装箱子这些活,有时间再帮我做馒头。
我看着外边赶集的人,陆续的上来,我还不能去市场卖货,心里就很急,看着老公躺在那里,我也知道老公不是拈轻怕重的人,他的身体不舒服是平常事,三天两头的就难受,去医院还查不出来啥大毛病,看着他难受也干着急,幻想着啥时候能好,一家人齐心合力的干活,不要荣华富贵,就是都健健康康的也就知足了。
在心里想着这些还着急,也生自己的气,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命运竟这样的捉弄我,太阳慢慢升起来了,初阳射在院子里,我更着急,就对这老公喊,起来吃点药先替我站会,老公勉勉强强起来,一脸难受的样子,磨蹭的出去了,我看着他往出走时难受的样子,心里也很难受,就想着啥时候能出个头呢?就是一天天高高兴兴的就知足了。
我收拾压面机两边沾的面,准备下一锅的面,边干活边想事,精神溜号,我打开压面机,让两边残留的面自己滚落下来,手在两个衮中间忙活,就感觉有一股力量在吸我的手,左手不由自主的跟进去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可使劲拽不出来,我才“哎呦”一声喊了出来,妹妹正在卖馒头,听见我的喊声撒腿就跑来,看我的手还在机器里夹着,鲜血淋漓,她就哭了,我才想起来切断电源,当时并没有慌乱,妹妹就大哭,我冷静的倒转轮子把手一点一点倒出来了,手拿出来,皮开肉绽,手指头里边的白骨头都露出来,青筋没破的看的清清楚楚,手就像电视剧里鬼的魔爪那么吓人,血流不止,妹妹拿个方面袋就给我包上,两个手沾满面没有来得及洗。自己就往院走。
小外甥女看到这一幕吓傻了,呆呆看着一句话也不说,乖乖起来,穿上衣服就上学了,都没用人去送。
到医院,医生还没有上班,值班大夫是内科,处理不了,他们马上给外科大夫打电话,我等值班大夫这个过程,手就像被沉重的物体压完后,慢慢胀起那种痛,我坐不稳站不安,手一个劲流血,顺着方便袋口往出溢,流淌在医生坐的木椅子上,大姐离医院近,听说跑来陪着我,现在也不能忘记大姐,她开小吃部,活都扔下不管了,后来老公说,那天如果大姐不在,他都坚持不下来,看见我的手他就哆嗦的站不住了,幸好大姐在。大姐用了一包卫生纸擦干净血迹。我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流,千百种滋味同时涌出来。
等进手术室,我的手不知道伸张,大夫都很吃惊,幸好你及时切断电源,要不你的手就成残废了。筋都露出来,皮都飞了,强一点一点拽着缝上,缝了多少针大夫都不知道,用黑线缝的,手都是黑色密密麻麻一层。一个多小时才出手术室。转到医院病房里挂滴流,老公给我买双新袜子穿上,我当时就光着脚趿拉着拖鞋去的,等我下午从医院出来两只脚后跟都磨漏了。当天晚间我服了四片安眠药都没有睡着觉,手一阵阵专心痛。
十二天才拆线,拆线的时候,大夫拽一根线血就跟着出来了,我的眼泪也流来了,就我一个人,大夫看看我,说你就不能坚强点,哪有那么疼?
“那用你的手试试?”大夫看看我笑了,在没有做声。其实,大夫都是熟人开个玩笑而已。
就是这样,我手受伤这段时间,小妹来替我干活,生意没有停止一天,手好了我又继续开了四年店,若不是为了陪读儿子上高中学习,我现在可能还是那个店的老板。当时馒头店兑出去,我哭了,感觉心一下子空了。
这是我辛苦经营八年的店,里边隐藏多少我的心酸的泪,多少日日夜夜劳作的身影,哪那么容易放下。最后留下一道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疤。这道伤疤也是我自立门户,走出家门的见证,是一段叙说不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