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我的双肩包平稳地放入机器中,然后穿过了安检门。我刚走出安检门,我放入的双肩包突然弹向我身上,我一把就把它抱了起来,并被现代如此先进的科技吓出了一身冷汗。安检门在我耳边响起的“滴滴”声告诉我通过了安检。
我刚刚想叫我的助教,便听到一阵刺耳的响声。我回过头来,看见助教正站在安检门中央,安检机正在疯狂地尖叫,仿佛吃了什么它不该吃的东西。两个守卫握紧电棍,朝他快步走来。一旁的警官开始问他有没有带什么违禁物品。
“没有啊?我带了什么违禁物品?”
“但安检机发现您的文件袋里有一把美工刀。”
“美工刀啊?这是教学用品。”
“您确定吗?”
“确定,我需要用它来裁剪图纸。”
“那您需要来我这里登记一下,是员工对吧?”
助教配合那位警官在一台平板上登记了,然后那位警官又回到了安检机后面。几秒钟后,助教的文件袋像我的双肩包一样被弹了出来,他赶忙接住。
“刚才真是好险。”在我和助教离开安检的时候,他擦着汗说,“现在的安检很严格,连带把美工刀都要这么折磨。现在的警察啊,一言不合就那他们手上的那电击棒戳你,好像每个人都是恐怖分子一样的,我看过好多关于这方面的新闻。”
“整个城市都这样吗?连上学都要安检。”我问道。
“没错,为了维持治安嘛,科技发达了也有一定的问题。如今的恐怖分子,不像几年前那么原始了。一看你不顺眼就往教室里扔几枚手榴弹,最近连坦克和装甲车都来维护治安了。”
“您带美工刀干嘛?”我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美工刀?是用来裁纸的”
这虽然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但我觉得我的助教还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打算揭开它。我又回到了恐怖分子的话题。
“林老师,您见过恐怖分子吗?”
“哦,呃……没见过,但在新闻上看到很多。”
“偏远一点的地区就没有,比如说我住的地方。”
“那些疯子只盯着首都,他们才不愿意在偏远的地方浪费导弹。不过是为了引起注意嘛,那些偏远的地区都没几个人。”
当助教说道“导弹”一词时,我的心震了一下。导弹?现在的恐怖分子竟然如此先进,也就是说我在北京的每一秒我身后都有可能飞过来一枚几米长的导弹,并把我炸飞。
助教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恐慌,便补充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治安好了,那些恐怖分子也不会那么嚣张了。顶多露一下脸就被那些电击棒电晕了。”
但助教的这一番话并没有产生多少作用,我还是十分担心这个城市的安全性。我不想再继续想如果一颗导弹正好落在我的身边我会飞出几米。
“林老师,您是学什么专业毕业的?”我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
“额……我也是读电子工业科技的。现在电子科技非常发达,基本上是必读的。你每时每刻都会用到电子产品,电子工业才会在这个时代变得如此重要。”
我们在赶往教室的路上又聊了一些我这个学期要学的知识,但这些并没有分散我在恐怖分子上的注意力。我们经过了一个刻着“北京市电子机械工业大学”的纪念碑后,便来到了那个游泳圈形建筑的室内。
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先进的学校。一进门,前面的巨型透明屏幕上显示出了每个教室对应的每个楼层。我的视线一直从屏幕的上方一直扫到了屏幕的下方来寻找我的教室,最后在三楼找到了。
“我要去二楼,”助教挥挥手说,“你先去三楼,我马上就到。第一节课我也在那儿,你先过去熟悉一下。”
助教跟我告别了以后,我上了透明屏幕旁边的电梯。这种电梯和我见过的不同——电梯的结构是椭圆形的,像一枚橄榄核一样,而电梯门开在一侧。整个电梯设计得十分有流线感,像一部会穿越时空的机器一样。我对电梯的荧幕上没有显示楼层选择按钮感到惊讶,但电梯的人工智能提示音很快地就让我明白了电梯的使用方法,应该是专门给我这种外地人设计的。只需将自己的学生卡对着电梯上的感应器并听到“滴”的声音时,电梯就会根据你的学生卡和人面识别给你送到指定的楼层并给你自动报道。
我下了电梯后,沿着大理石走廊找到了我的教室——大一三班,我开门走了进去。我突然感到了些许紧张,但也非常兴奋。我刚把门打开一半时,门就碰到了地板上一个金属的小东西。这是一罐饮料瓶,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肯定是不会管它的;但我为了能尽量做好事,就把饮料瓶捡了起来。正当我拿着饮料瓶直起身子时,我看到了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她的着装是学校清洁工的制服,看来是想在学生到齐之前把教室清理一遍,尽管现在有十分先进的扫地机器人。
“谢谢你,”这位妇女笑着说、接过我手中的饮料瓶,她的笑露出了长辈般的和蔼,“我马上就收拾完了,那些老师在这里开会也不收拾一下。”
“没事,”我说,“这没什么。”
老妇把一个被打翻的垃圾桶扶正,并把地上的垃圾用吸尘器吸到了垃圾袋里,便走出了教室。
我回过头来看向教室。只有六个学生在里面等候,我是第七个。那些学生也不说话,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找到自己的座位,把我的双肩包放在椅子后面,也开始发呆。这间教室比我以前上过课的任何一间教室都大,像一个小型的讲座。一排排紧密相连的座位由上往下渐渐变低,而最前面则是一个巨大的木质讲台和它上面放着的演示材料。
我的心思又回到了恐怖分子上。我在新闻中看到北京有许多恐怖分子,而且非常频繁。就算治安像助教说的那样好,恐怖分子也能在城市中轻易地引起很大的骚动。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恐怖分子要袭击北京,难道政府对待别的城市不公平吗?我并没有觉得,因为我的城市生活还是挺便利的,再说首都肯定要是全国投资最多,也得是最繁华、最富有的城市,这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现在,我已经接受在十字路口碰巧撞到助教的事实了。虽然这是个巧合,但直觉却告诉我这根本就是一个被安排的戏剧,而我就是那个被玩弄的人。
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突然的开门声打断了我的沉思并把我吓了一跳,他是一个学生,穿着跟我们一样的校服,但校服也丝毫不减他走进教室时嚣张的气焰。具体来说他里面穿着校服,外面却披了件金灿灿的夹克。
包括我和在座的七名同学中有一个站了起来,并笑着迎接刚刚进来的人。
“李兄,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呢!”
“昨晚在网吧玩太久了,今天没什么精神。唉,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恐怕又要托你帮我复习了。”
“好,好!”
简短的对话后,他们两个人便开始坐在一起聊游戏。说实在话,我并不喜欢那个被称为“李兄”的人,这个人全身上下都充斥着大大咧咧和嚣张的气息,这恐怕是我见过的最嚣张的人了。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考上这样好的大学的,难不成是用钱?
我的目光从那两个人身上离开了。我打量了一下我的位置:我坐在离窗两个座位的地方,窗前有一株盆栽,它的花瓶也是用大理石做的,跟地板一样。前方的讲台上只有一个皮包和一些教学材料,墙上还有一个透明触碰教学白板。讲台的旁边堆着跟讲台上一样的材料,似乎是为学生准备的。教室的后面也有一块屏幕,应该是用来做公告栏的。
一位男教授进来了,他拿着一个水瓶和一个咬了几口的蛋卷。他的身材比较胖,还穿着很窄的长袖衬衫。虽然也戴着眼镜,但总体感觉一点都不像林助教,反而有一股傻呆呆的感觉。
学生们在教授到来后也陆续进入教室。有的互相打招呼,像是以前认识一样;有些人坐在自己的位置看着书,丝毫不理睬一旁的噪音;不过大多数人还是抱着手机或着手表的投影看;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这时,林助教进来了,还带着他的文件袋。他微笑地向我招手,我也以微笑回应。他跟那位胖老师互相点头示意后,便把自己的文件袋放到讲台上,取出了一份文件递给那位胖教授。
那位老师数了数人数后,清了清嗓子,用洪亮的声音说:
“好了,虽然你们已经签到过了,但由于学校要求的安全原因,我还是得确认有没有人没来。所有人拿出电子产品,并登入学校的网站,然后再在里面确认签到。
喧闹的教室安静了下来。我也像别的同学一样拿出了我的电脑,然后在学校系统的名单上找到了“江铭”并确认签了到。当我签完到的时候,我的眼睛一直盯着讲台上的一堆机械零件,期望着老师能快点把展示用的材料发下来。
“好,都确定来齐了啊,我是钟教授,是你们这学期的电脑编程教授。这位是林助教,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问这位老师。”
助教点了点头。
“这些材料我们会发下来让你们熟悉一下。林老师,能帮忙一下吗?”
助教走到那堆给学生的材料旁,开始把它们发给前排的学生。
“现在让我们打开材料,”钟老师说,此时林助教已经把材料发完了,我正激动地盯着我桌子上的材料。
“我先来大概地讲一下我们的内容,来,我们把……”
钟老师的话没说完,我就听到教室里和操场上的扬声器在疯狂地乱叫,刺耳的声音使我产生了听觉障碍,接着便听到教室里的扬声器说:
“请大家保持镇定,请大家保持镇定。教室和走廊的学生请迅速地寻找的地方隐蔽,操场上的学生请迅速地躲到教学楼中,请不要慌忙……”
说是不要慌忙,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被冻结了,一点也动不了,而别的学生则尖声叫喊着。
“救命啊!我还没活够呢……”
“啊……不要啊……”
“来人哪!来人哪……”
“不要杀我啊!我投降!我投降……”
“请大家保持镇定,不要叫喊!”助教洪亮的声音贯彻了教室,“躲在桌子底下,不要发出声音!回来!别出教室!”
学生们听到助教说话后,都躲在了桌子下,而钟教授则蜷缩在讲台底下,但他的身形似乎比讲台还大。我也挤到了惊恐的学生中,透着桌子的缝隙看见助教则躲在门后。
我现在惊恐万状,但我没叫出声来。难道我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吗?看来我对北京恐怖分子的推测是正确的,安检并不能抵挡恐怖袭击,不管有没有,恐怖分子还是能轻易地进到任何他们想要捣乱的地方。我现在只能默默地祈祷恐怖分子不会发现我们,但学生们恐惧的叫声让这变得异常艰难。
我对我能活着走出这间教室的期望已经不高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我认为这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也是最后的时刻。实际上并不是,因为真正艰难的时刻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