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老师又出了一本新书《于谦动物园》,书里将动物分成“鸣鸟馆”“杂食动物区”“草食动物区”“飞禽馆”,书中于谦老师详尽介绍了十几种动物,他将各种动物的习性生活、发展来源娓娓道来,这也能看出于谦老师对于动物不仅仅只是浅尝辄止的喜爱,而是更加深入的了解和理解它们的脾性,给予它们更加适应的生存环境。于谦老师在于动物之间的相处,内心是有一份对不同物种的尊重和敬畏,这种方式也得到了来自动物对等的珍重。
于谦老师在与动物互动中提现出人与物之间平等和谐的关系。动物是反观人类社会的一面镜子,所谓“立象以尽意”其实也是对于自然发展内部规律的一种诠释。就像他自己说的:“小时候,大人老爱问孩子,你长大了想干什么呀?其他人都想当科学家,我呢——要当动物饲养员!”许知远在采访他时,问起他为什么要建动物园,他说道:“小时候你养个狗,养个鸽子,别人就会说,你退休了吗?你就养狗。你这是少秧子,未老先哀。”起初听到大人这样说他,内心多少还是会很受伤,爱养动物怎么就会变成不务正业呢?最后索性自己建一个动物园,“我为什么非得退休了才养狗,我年轻我就养”。爱好发展到极致,也是生活的一种态度,乐在其中又可以深切体会到动物自带的灵性,这其实是另一种对生命的感悟。
通过于谦老师,我们也感受到了人与动物的相处,不仅是用平等消解了人与物之间的差别,还是通过动物灵性的展现来丰富和完善自我世界的过程。
一鸣虫馆带给人的心灵之际
鸣虫,顾名思义,是指能鸣叫发声的一类昆虫。我国的三大传统鸣虫分别是"蛐蛐"、"油葫芦"和"蝈蝈"。自古喜好养这些鸣虫的人很多,上至官家下到黎明百姓,都对这种不大一点儿的小昆虫有着特别的喜好。于谦老师在书中借用蛐蛐儿的“五德”来说明鸣虫的可爱之处。
1)“鸣不失时,信也。”古时的人们不像现在有这么先进的科技产品来记录什么节气,那么大自然中各种动植物的变化就是人们区分节气的重要的凭证,夏天的蝈蝈儿,秋天的蛐蛐儿和油葫芦,隐在田埂、沟壑中尽情欢唱,随着季节的更替顺应节气人们在大地耕耘操劳。
这种叫声对于现代人来说,更能起到治疗失眠的作用,这三种鸣虫叫声都很有韵律,起起伏伏即规律又平缓儿,书中也提到唐太宗失眠到抓狂,养着那么几只蛐蛐儿,伴着叫声睡得那叫一个瓷实。更何况纯粹就是为了听叫声的蝈蝈儿,叫声不闹且悦耳,养那么几只放家里,听着叫声都能让人心情愉悦。
2)“遇敌必斗,勇也。”鸣虫好斗,这是它们的特性。它们具有极强的领地占有性,好称霸。两个雄性遇在一起,撩开膀子就掐,这是捍卫自己的领地和配偶的战斗,只有战斗没有退缩。斗虫之所以让人着迷,也是出自这种性强好斗的天性。
3)“伤重不降,忠也。”不论是蛐蛐儿还是油葫芦,掐架都是不留余地,一站到底,至死方休。即使牙断、腿掉、须子折,也决不投降。这其实跟人身上舍生取义、宁死不屈的气节很像。
4)败则不鸣,知耻也。互斗总会有输赢,赢得一方高歌嘹亮,在罐子里抖着须子说不出的威武。败得那一方一声不吭,永远不叫。败了就是败了,不瞎嚷嚷。”
5)寒则归宁,识时务也。顺时而鸣顺时而息,该是什么季节生该是什么季节灭。这就像庄子提出的“顺物自然”,于万物之中泯灭形迹、自然而然的精神。
在这章的末尾,于谦老师写道:不论是蛐蛐儿、蝈蝈儿或是油葫芦,收在怀中,伴着鸣叫,都可以解决人的寂寞,跟人的心灵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温暖的沟通,通过那些振翅的律动或许我们可以寻找到心灵之际的感觉。
这是一种动物与人之间的互动和影响,油葫芦在人为的控制下,生命可以延续到冬季,同时,人在反季时依然可以通过那小小昆虫的叫声勾起对往昔的回忆。
二杂食动物区驯化和未驯化的动物
在这一章中,于谦老师提到过猪、犬、貂与黄鼠狼。前两者是祖辈经过一代一代的豢养和驯化成为家畜,可以与人类共同生活的动物,而最后出现貂与黄鼠狼却是野生动物。这其实也说明了自然界之中“物我之同”和“物我之别”的关系。
1)物我之同
家畜是被人类高度驯化的动物,是人类长期劳动的社会产物。于谦老师在文中也提到过,在上古时代,还没有龙的图腾时,人们崇拜的就是猪的图腾,这也就说明猪其实是人类最早驯化的动物。《中国古代文化常识》中记载,汉字“家”宝盖头底下一个豕(shi),意指人类住的房子里有猪。除食用外,据记载,史前文明时期,猪也作祭祀和随葬用。
《于谦动物园》中也写道,猪的基因和人类的基因非常相近,这从二者的饮食和住房习惯上都能看出来。后来随着生存环境的改变,使得人们对猪出现很多误解,但这不能说明猪这种物种与人之间的相同之处是非常多的。
关于犬驯化的过程,最早可以追溯到四万年前,是早期人类从灰狼驯化而来。发展至今日,狗成为了“人类最忠实的朋友”。而文中于谦老师讲述的“通灵犬”的故事,狗延续了狼的特性,身上具备的社会性和阶层性和人类社会发展是非常相近的。
从上古时期开始,人类在自然界中培养和驯化了一批能够适应人类需要的动物,这一驯化过程经历了上万年的时间,从最起初的猪到牛羊,再到各种家禽,全驯化的动物种类达到几千个品种。但这种驯化并不是一物主宰一物的屈服关系,而是二者共同发展的依存关系。就像于谦老师在文中说到的:动物跟人之间,长久的相处会产生及其深厚的感情。而这种感情的互动也取决于物种之间气息是否互通,能否共同生活。
2)物我之别
书中在杂食区提到的貂与黄鼠狼时,于谦老师这样说道:最近这几年,宠物圈的流行趋势好像是怎么怪怎么来,玩儿的尽是国外的东西。可绝大多数人都是脑子一热,跟风买回去,不到两个月后悔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于谦老师也以貂为例,提到野性的问题。最早人类驯养的两种逮老鼠的动物,猫和貂,最后能够跟人和谐共生的是猫。貂的野性大,不听人类的话,很容易抓伤咬伤人。这其实就是一种选择,当人与动物圆融不得时,尊重动物本性,各有各的生存的法则。
同时,民间迷信的说法中,关于五大仙的说法也是源自人类对田野山林间生灵的一种尊重和祭拜。这对现在很多人做出的残杀野生动物也是一种警示,动物的自然本性与人类的自然人性之间实质上是一样的。我们总是试图驯服更多的种类,但是已经偏离了驯化的初衷。动物与人类共同生活的原因是为了更好的生存而不是满足人性中的贪欲和享乐。
三草食动物区中的人之真性
在这一章中,于谦老师提到的是兔子和马,关于兔子的发源和养马时的繁琐顺序中,也不难看出,养动物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尊重动物本性的基础上给予适合动物本性的生活方式。就拿给马修脚钉掌来说,三个月到半年就得做一回,更别提“洗、刷、饮、遛。”每天都要重复的活儿,尽心之余还需要费劲心力。
这也让读者感受到于谦老师在照顾动物时所表现的真性情。动物有顺着自己的本性居于自然之中的天性,而于谦老师也在顺应并且极力保持动物生存的自然状态,这是人身上彰显的本真状态。德云社从郭德纲先生到一班徒弟对于谦老师的评价也可以看出于谦老师的性情,既有文化涵养,又笑容可掬。宅心仁厚,郭德纲先生曾这样评价于谦老师。
四飞禽馆中的物之真性
古人在追求美好幸福,祈望吉祥平安时,通常都会赋予飞禽走兽游鱼爬虫吉祥意义。在这一章中提到的燕子、鹦鹉、鸽子都曾作为祭祀天地的贡品或者或者是图腾受万民叩拜。
燕子在古时称为玄鸟,最愿意接近人类,也是人类最爱护的一种益鸟。北京在三千年前称为燕京,可见那座城市跟燕子渊源颇深,直到今天北京还有一座聚燕台,燕子从北方飞往南方前互相道别的地儿,只是想一想那么多燕子聚在一块儿,叽叽喳喳欢叫个不听都能让人忍俊不禁。唐朝诗人韦庄曾写了这么一首诗:“谁谓世途陵是谷,燕来还识旧巢泥。”人在一代一代绵延子嗣,燕子也住在祖辈留下的老巢里。燕子与人真是“父传子,子继父,辈儿辈儿的交情。”
鹦鹉最早可以追溯到殷商时期出土的一件玉器,名为玉戴鞍型冠帽鹦鹉。有学者认为鹦鹉会学人话,不排除它参与了祭祀活动。养鹦鹉的记载最早出现在三国时期,自古历来对鹦鹉的评价都很高,聪明漂亮还会说话,爱跟人亲近,也善揣摩主人的心思。养鹦鹉的人,乐趣自在其中。
鸽子从始祖鸟驯化而来,最早的鸽子像出现在公元前3000的美索不达米亚。明朝末期贡生张万钟所著《鸽经》是我国目前为止已知的最早的一部记载鸽子的专著。而中国人养鸽子的喜好实际上早在唐朝就已开始。现代人对于鸽子的印象源自衔着橄榄枝的和平鸽,这是源于《圣经》中的故事。当然了,奥运会的开幕仪式上每一届都会有放和平鸽的环节。
人类对于这些飞禽的喜爱,也都是出自它们本身自带的天性。燕子识旧巢、商朝秦朝起源也源自燕子;鹦鹉色彩鲜艳,会说话会逗人;鸽子识路认家,基因里带着归巢的念想。于谦老师在文中也写道,长这么大,这么多年,养的动物中间可能都会断过,唯独鸽子和马是从未间断的。它们的存在,其实是一种人对自在的一种成全。正是动物的存在尤其是人与动物之间的相互转换延伸了人对生命的一种认识。
千百年来,关于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众说纷纷,古希腊哲学家普罗泰格拉提出“人是万物的尺度”,将人看作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统领者,德国古典哲学家康德认为“动物不具有自我意识,仅仅是实现外在目的的工具。这个目的就是人。”莎士比亚更是赞美人是“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同时,先秦儒家提出的“取物以时”(孔子)、“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孟子)、“制天命而用之”(荀子)则是将动物放在了以人类为中心所倡导的利用与关怀。
而事实真是这样吗?自然界是一个丰富多彩、生机勃勃的世界,鹰击长空,鱼翔浅底,百花吐艳,万木争荣。我们存在于世,其实也是自然界中的一份子,并没有比任何物种高贵,都是在各种生物链中完成自我生命的循环。我们倚靠大自然的赠与存活,同时在死后化作养料滋养其他生命,生生不息、绵延悠长。道家《齐物论》中曾写道:“道通为一”、“万物一齐”也说明人与动物实质上并无区别,庄子进而提出“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这也就说明世界不仅存在人,还有万物。万物的地位和人的地位在自然界都是一样的。
于谦老师好玩儿,但不瞎玩儿,本质上是建立在万物同体的基础之上,也为人的审美救赎提出了解决的路径。人只有抱有真性,对动物主客之间的对立消解,才能在心灵上到达平和随性,在生活中充满丰富多彩,这也就是“人与天一”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