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店小二 青宸
湛杭跑遍了整个市，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
明天，就是夏灯的生日了，1月31日，他记得很清楚，比自己的生日还清楚。
一大早，他就从寝室出发，骑了个车，先是到了市里最大的服装城，他想买两件情侣衫。短袖就好，虽然现在是冬天，但短袖一年四季都能穿，冬天更是可以好好地藏在里面。夏灯是不穿秋衣的，湛杭说过他很多次，但他总是不听，冬天一到，短袖贴身套一件毛衣，再加一件羽绒服便是全服武装。湛杭摸他的手时，总是冰冷的，心疼得用两只手使劲搓。夏灯就害羞地一笑，“谢谢杭杭。”
可是逛遍了整个服装城，也没有喜欢的样式，谁让现在是冬天，有卖短袖的地方便已经是不错了。湛杭懊恼地砸了砸自己的头，“怎么会这么笨呢！大冬天的谁给你卖短袖！”陷入爱情漩涡的人，不是诗人就是白痴。夏灯说过很多次。湛杭气鼓鼓地蹬上自行车，骑往市里的小商品市场。
那就买点小礼品吧。比如说情侣杯？不行，杯子容易碎。虽然寓意好，但要是碎了不就不吉利了。我可是希望能够一直一直这么好下去的。再比如说送只钢笔？也不行，好的钢笔太贵了，自己买不起，但又不舍得夏灯用不好的笔，那还不如买盒一块一只的水笔呢，遇上打折还能多送两只。湛杭想到，前不久夏灯刚在网上买了一盒，还送给自己一只。那支笔现在还放在抽屉里舍不得用。一块钱的笔也好，两块钱的便签也好，只是因为是他送的，便成了弥足珍贵的宝藏。
逛到半路，湛杭看到了一双手套，和他送给自己的那双好像。黑色的手掌，棕色的五指，还有个紫黑色的可以活动外翻的桃套子，反过来盖住四指，暖和的很。这是湛杭今年冬天收到的。报了个钢琴班，每天要骑着车顶着冷风去学校，偶尔向夏灯抱怨太冷，隔了几天便在桌子上看到了这双手套。“杭杭，以后你骑车一定要带上手套，这样就不冷了。”
但是他送了自己手套，自己也送他手套，会不会不太好？湛杭沉思了一会，摇摇头把手套又放回去。目光落在了旁边的肩枕，夏灯有了，不要。钱包，现在都用手机支付，不实用。皮带，虽然没什么不太对的地方，但总觉得不太对。
逛了一圈，湛杭两手空空地回到了寝室，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不禁哀嚎出声，“都已经两点钟了！到底要送什么啊、啊、啊、啊！”
烦躁地在寝室里走来走去，突然听到了手机的响声。是林宥嘉的《说谎》，特有的铃声让湛杭知道，是夏灯发的消息。摸过手机一看，果不其然。一个脸朝左的二次元少年漫画像，出现在聊天界面的最顶端。点进去后，却只有一句“哈哈，杭杭早安。”上一句是湛杭发的，“灯灯灯灯，我想你了，昨晚梦见你了都。早安啊。”
时间隔了一个早上。
本来心情好好的湛杭，突然难过起来。这几天，夏灯一直没怎么回自己的消息。早上的早安，晚上的晚安，或者是白天的偶尔骚扰，都没有他的回复。湛杭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粘人导致给的压力太大？于是他试着好几天都不理夏灯。夏灯有没有不开心，湛杭不得而知；但几天的沉默下来，湛杭很难过。
总是有人说，如果一个人喜欢你，他肯定会主动来找你的；如果他没有来找你，那就说明他还不够喜欢你。所以，千万不要总是自己主动去找一个人，你只是在消耗自尊，作践感情。但湛杭觉得这句话大错特错，如果两个人都用这种方法去测试对方是否喜欢自己，那两个人还如何聊得起来？代替聊天火花的，之能是比宇宙还寂静的沉默。
所以，湛杭总是那个主动骚扰的人，只是不愿意当一份感情结束的时候，会后悔说“如果当时我没那么倔强，现在是否也不会这么遗憾。”倔强，是任何一段感情都拥有不起的奢侈品。
“你起的好早哦！”在聊天框里打好消息，按下发送。秒回，是一个人在意另一个人最直接的方式。可是捧着手机的湛杭并没有收到期望中的回复。
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转而又去思考，该送什么礼物呢？
太阳已经快下山了，湛杭终于做好了生日礼物。长舒一口气，揣起手机兴冲冲地出寝室门。还好还好，虽然夏灯不理人，但总还答应了出来见面。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怎么能没有自己的陪伴呢。
两人约定的地方，是学校的操场。夏灯喜欢跑步，每周六下午都要跑上一个下午，然后还不吃饭，说要减肥。湛杭总是义正言辞地否定，“你哪里胖了！就一百二十多斤，再瘦就只有骨头啦！胖点摸起来才舒服嘛。”
远远地可以看见，操场边上已经站了个人。看身形，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每天早上，湛杭8点醒来能赖到10点才起，夏灯便天天早上当免费闹钟，叫着湛杭起床洗漱、穿衣出门，然后约好时间在食堂门口等。人总是能被梦想叫醒，而湛杭的梦想，就是每天早上能和夏灯一起吃饭。无论湛杭怎么早起，在食堂门口等的次数，总是比不过夏灯。但偶尔有几次早到，看着夏灯从寝室楼的转角飞奔过来，还没到便张开双手抱住了自己。原来，等着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所以这个身影，夏灯是永远不会看错的。即便走上前去，大声说了声“生日快乐”后，回应的是夏灯面无表情的谢谢。
“我想了好久，还是不知道到底该送你什么。所以，只好录了一个视频，送给你吧。”湛杭打开手机，调大音量，一张白色的纸上，有一只手在徐徐落笔。
“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愿你生日快乐。”
若有若无的钢琴声从手机音控里飘出来，在安静的操场上，竟显得格外吵闹。“幸亏已经放假了，大家都回去了，没人听到我弹的钢琴。”湛杭不好意思地收起手机，把视频发送了出去。“你总说我字写的好看，你也总说我天黑不愁，因为有灯啊。那我就把我的字和我的灯都送给你。生日快乐啊，灯灯。”
“你的钢琴弹得挺好的啊，杭杭。”夏灯打开视频，又重新看了一遍，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看到夏灯终于好了，湛杭鼓起胆子，把一直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灯灯，这几天，你为什么都不理我？不要说什么‘没有不理啊’，有没有回消息，聊天记录了都有显示的。”
听到这话，灯灯沉默了一会，然后轻声地说，“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我还有两年。你走了之后我该怎么办？我们两个是不会在一起的。所以……”
湛杭没想过这么问题，他只是单纯地想对自己在意的人好。是啊，一年后，自己就毕业了，两人还能怎么办呢？“所以，你就不理我，以为渐渐地也就会忘，是吗？”
“不是我不努力，我们要面对的结果，一定是分手。所以，干脆就不要在一起，当个普通的朋友便好。”
湛杭这才反应过来：一直以来，两人的确从没说过在一起。哪怕会用“亲爱的”称呼，哪怕换了情侣头像，哪怕每天早安和晚安互相问候，哪怕十指相扣互相取暖，但从来没有说过“在一起”三个字啊。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想的太多，也想要的太多。两个人一直是，也只是比普通朋友再好一点而已。夏灯从没有把自己放在特殊的位置上过，只是自己一直把他放在了特殊的位置上。
“唔，这么多，也没毛病。能当一辈子的普通朋友，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湛杭突然想到有一天清晨，两人从食堂里走出来，微微暖的太阳刚好落在夏灯的脸上。他说起在食堂电视上看到的一句话，“我们只是刚好爱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是谁，不重要。”
然后两人就开始互相狗血表白。夏灯说，“你以为你喜欢女生，那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遇见喜欢的那个男生。”
湛杭说，“能遇见你，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运气；再也没有足够的幸运，去和你在一起了。”
只是没想到，当时的一些戏言，竟然真的成了真。
从那以后，湛杭强制自己不去骚扰夏灯。思念一个人是无能为力的事情，控制不住。所以湛杭会翻开夏灯的头像，点进对话框，看上一遍又一遍的聊天记录。但湛杭能做到的，是不给夏灯发消息，看到最后一条“灯灯晚安”后，退出对话框，关掉手机。
有些人注定是放在心里，用来回忆的。回忆长河的两侧，一侧是不忍丢弃的过去，一侧是触碰不到的未来。有人在甘愿画地为牢，然后慢慢变老。
不过天总会蓝，阳光总会暖，水总会甜，蛋糕总会香，遇见的人总会可爱，喜欢的人总会善良，你总会幸福。
【无戒90天写作成长训练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