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严、肃穆的灵堂里,在二哥微笑的遗像前,我跪下了,向他深深地鞠了三躬。
泪眼朦胧的我,站了起来,奔向他的遗体旁,一面鲜艳的党旗,覆盖了他的全身;红彤彤的颜色,映红了他的脸庞。
我激动万分:二哥,有党旗为你送行,你没白活,我为你骄傲!你短暂的一生,所言所行,没有辜负党的培养,你应该含笑九泉!
二哥,和我非亲非故,在家排行老二,住在和我相邻的一个村里。上世界七十年代,二哥家是生产队里最穷的一户人家。那时,父亲有一条渔船。到了农闲时,每次出去捕渔,总要七八个壮实小伙子帮忙。
父亲是一个乐于帮助穷人的人。每次出去捕渔,总要叫上他,好让他家增加一点外来收入。那时鱼不值钱,每次每人只能分得几毛钱,弄得一张红票(一元)大家开心得不得了。
二哥聪明懂事,不辜负我父亲的一片心意,一到我家,争着做这拿那,抬网上船,撑蒿划桨,勤劳、壮实的他,深得我父亲喜爱。
二哥到了当兵的年龄,那时每个大队只有两个指标,吃不饱穿不暖的农村,人人争着报名参军,大队党支部讨论决定,优先照顾他体检入伍。
他穿上人人羡慕的绿军装,踏进了坦克部队的绿色军营。他没有辜负大队书记的重托:在部队好好干,为家乡人民争光。
训练场上,他勤学苦练;行军路上,一手夹着一个80斤的炮弹,健步如飞。他关心集体,乐于助人,很快入了党。没有上过一天学的他,在部队的大学校里,学会了一手漂亮的钢笔字。
上过几年学的我,本想在他面前舞文弄墨,一看到语句通顺、标点正确、格式规范的寄给他干妈的书信,顿时汗颜无地。逢年过节,他总会写来热情洋溢的慰问信,向和我同住一个生产队的寡妇干妈表达爱意。
而干妈一字不识的光棍儿子,收到信后总是要求我,给他娘俩读信,委托我给他回信。我乐此不疲,总是有求必应。
自从二哥当兵后,父亲多了一份牵挂。一有空闲,就跑到二哥家里,向他父母打听二哥在部队里一些事。第二天我们这些孩子,便在茶余饭后,听到了父亲津津乐道谈论当了坦克兵的二哥。
两年后的某一天,父亲像喝了喜酒一样高兴,告诉我们二哥入了党!看到父亲一脸的兴奋,仿佛像他自己的孩子入了党一样。
几年后,看到在他后面入伍当兵的人都退伍回了家,我禁不住问父亲:”二哥怎么没有退伍?”父亲笑了:”他表现好,留在部队当了志愿兵。”
一九七五年,我在读小学。那一年,我右睑中间出现米粒大的白点,当时没注意,慢慢地长大了,变成了一分硬币大小的白斑。父亲看到后,急忙带我去县医院。
医生告诉我,这个病叫白癜风,不痛不痒,我听了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说,但它会串的,如果控制不下来,它会串的满脸都是。父亲问他有没有好药,医生双手一摊:目前还没有。我一听,吓得脸都白了,急得哇哇大哭。
父亲想到了当兵的二哥,部队上可能有好药。他安慰我写信给二哥,我如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向二哥求救。不多时,他通过领导、战友的帮忙,寄来了一盒盒针剂和一瓶瓶大如鸟蛋、小如赤豆的中药,及时止住了白癜风的扩散。
十几年后,二哥转业到县党校食堂。有一次父亲和他闲聊,谈到最近一段时间,一些单身女工不敢上夜班,在城乡结合部,有一手持尖刀的歹徒,时不时在夜深人静窜出,骚扰、劫持单身行人。
二哥听说后,经过几天的蹲守,终于在某一深夜,从后面悄悄地追上了正欲扑向一个骑车女人的歹徒。一个扫堂腿,把又高又胖的歹徒摔了个狗吃屎,歹徒翻身而起,拔出腰间匕首,疯狂向二哥猛刺。
身材魁梧的二哥,动作敏捷,机智勇敢,几个回合下来,精疲力尽的歹徒,终于乖乖地被二哥押着,送进了派出所。
二哥在食堂工作中,虚心向烧菜的老师傅学习,很快掌握了一个厨师的基本技术,并日臻成熟。邻里乡亲,有婚丧嫁娶,起房造屋,请他烧菜,只要他有空,一定帮忙掌勺,给他工钱,他分文不取。
他笑着拍着掏钱人的肩膀:”我有国家给我的工资,只要不嫌弃我烧的菜,家里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叫我。”弄得乡邻感激涕零,逢人就夸。
一幕幕往事,一个个情景,在我脑海里闪现。看着一批批有领导、有战友、有乡邻、有亲戚朋友赶来为他送行的人,我情难自禁,泪花飞舞。
二哥,你虽是一个普通的党员,却让我看到党的光辉,撒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