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林斯卡,那喝醉了的流氓又打林尔曼了,你要去看看吗?”一大中午,陈丽莎像一只肥笨的企鹅跑进屋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当初我就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别看有些时候他们像两根紧紧相缠的老树藤,发狂起来就会狠狠折断对方的手臂。”
林斯卡很讨厌她这副摸样,道:“能不能把你的嗓子稍压一点,你没感觉到有一股浓浓的噪音扣在里面吗?”
林斯卡走出门外,陈丽莎紧紧跟随其后,她边走边说:“我认为,林斯卡,你不应该再为任何人牵红线了;很多年纪轻轻的小伙,你明知道有许多不良脾性嗜好,还要到女方家为他们说亲,现在,事实证明她们生活得并不幸福:男的整天四处去玩,女人挺着大肚子还要去田间干活,晚上男的回来,女的没有将饭菜煮好,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在女人脸上。我实在不明白,这些女人为什么不提出离婚或是让法律来管制他们的丈夫。先前村子里死去的那个女人,不是被丈夫折磨得不成人样才自杀的吗?多么可怕的男人:用小刀一个口子一个口子的割他妻子的身体,为了一个梦,就相信妻子在外面有男人。现在,留下四个孩子,让政府来抚养,他自己呢?天天晚上喝酒,白天睡觉。关于这些竟然无人敢说。关于那个女人的死,没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她娘家的人,可能是考虑到孩子的缘故,才没有上公安局。”
看见林斯卡不说话,陈丽莎又说到自家,她说:“林斯卡,我的心真的很疼,去一次城里,我的心就疼一次,看见那些高楼、高档在室内摆设,高额的化妆品,我就想拼命拼命的赚钱,成为一个富太太。可是,你知道,虽然我们的牧场一年要赚一百多万,但我就是不满足,老是觉得少。”
“你的心这样想,会痛苦死你。”林斯卡看了看天,叹着气道:“请你接着刚才的话说,李龙加又打他的老婆了?”
陈丽莎将粗大发黄的手抱在围裙前,气呼呼的说:“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听人们说他把林尔曼关在房间内,对她手打脚踢。他家的门外站着许多邻居,想劝架又进不去,只能站在窗外看。亲爱的,我感觉好难受,两个人在一间房子里居住,一张桌子上吃饭,一张大床上睡觉,怎么说打就打呢?打了之后还要一起居住,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抚养孩子。”陈丽莎一直没有听到林斯卡的声音,于是跑到他的面前道:“你说话啊,一直都是我说,我的嘴酸溜溜的好累。”
“我也觉得好累。”林斯卡看起来比陈丽莎更难受,感慨更多。
两人走到李龙加的前院,看见李龙加坐在外面在一个旧沙发上吸着烟
林斯卡平时不善于言谈,面对这样的场景:院子里很平静,没有听见房间里发出任何声音,在一大座房子前,李龙加安静的坐着。
这个时候,他们夫妻没有在打架,看得出来林尔曼眼睛红红的。
“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非要动手?”林斯卡说。
“不管怎么样打女人就是不对,”还没等林斯卡说完陈丽莎大声义正言辞的道。
李龙加没有说话,一直低头抽烟。他抽的是那种老皮烟。烟斗弯弯扭扭的。
听到有人来为自己撑腰,林尔曼眼泪又流下来“嫂子,坐——”
“别哭了,”陈丽莎给林尔曼抹去眼泪。
“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就走了,每天让他不舒服就拳脚相加,”说着又哭出声来“我可怜的孩子们啊……”
“又胡说,好好看好孩子,孩子没爹没妈可怜得很”林斯卡道。
李龙加三十出头,老婆脾气温和,长相端庄大方,能吃苦耐劳。
当初陈丽莎看着他们大婚心里是很高兴的,虽然知道李龙加脾气暴躁,有暴力,但是想一想男人有几个没有脾气的,刚结婚那一两年他们小两口也是十分恩爱,自打有了孩子之后,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便沦为家常便饭。
李龙加把烟搓在地上让火熄灭,烟灰被他丢在旁边的垃圾箱里。他家的院子很小,里面有几个小花池,种满了亭亭玉立的美人娇与红玫瑰;在水泥墙的周围,许多松树遮挡了天空中洒下来的阳光。
“好了好了”林斯卡说,“两个人好好过日子,谁的日子是一天两天就好起来的,夫妻之间要相互忍让,要是都像你们这样,还要结婚干什么,不如自己过自己的”
他们两口子没说话,过了几分钟林斯卡起身离开。
世上最糟心的莫不是这样的夫妻关系,妻子的位置是孩子的母亲,男人也把女人当老妈子一样等待着她来斥候,任劳任怨还不能吭声,一个女人要是过上这样的生活很难想象她的忍受程度,然而她又是值得人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