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姐姐:
你好!
请接受我以这种方式诉出心中所有!
也妹让我劝劝你,我应约而来。你跟我说:“你怕!”而我,话出自我温柔的心底,到嘴却转换成硬梆梆的那几句:“化疗没什么可怕的,所有的苦与痛都必须你自己承受,我们无法代替。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你身边,说些体己的话而已。你只能早做心理准备,接受它!”
你装出笑脸,撇开话题:“你早些回去吧,家里还有孩子。”我说:“好!”转身,匆忙离开。不敢回头,只因已泪落衣襟,怕你瞅见!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姐夫直接打电话给我,请我带你去医院,这么多年,头一次。凝重里隐着不安的因子,我却没往心里去!早知道奔波两星期等来的是那一纸结果,我就该独自去赴凌晨抢号的约,不该让你跟去受累!
那天,在门诊楼外,我咋咋呼呼地跟他打电话,其实我的惊慌不亚于你。和顺的日子过久了,总以为有些东西离我们遥不可及!而他淡定从容,只是在等,一个验证的结果!也许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区别!
“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其实人很多时候往往忽略的是:你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在你身旁人的密切关注里,影响深远而不自知!迷途中,你的眼泪就是身旁人心里悸动的阴影。
我在你慌乱迷茫的侧影里咽下欲奔的泪滴,只因它,给不了你生命的灿烂!
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当我们被冠以Ca的标签时,该怎样去亲吻那满地残碎的阳光?其实我的母亲就是答案!
那一年,我母亲三十九岁。子宫癌晚期,刚开始医院拒收。勉强收入后,母亲做了当时技术条件下所有能做的手术,然后是日复一日的放疗与化疗。从大腿根部直接剪开大动脉,插入管道,伤口直接裸露在空气中。管道平时就用大把的止血钳夹住,化疗时松开。伤口长时间的裸露,以至后来好几个月才愈合。
痛到麻木的时候,母亲也曾想过放弃,等着生命的凋零!但总有一个呼声,源自母亲的心底:我想过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天!
外婆去世时,母亲三岁;磕磕绊绊长大,嫁予父亲时十八岁。又碰上奶奶去世,接下近千元外债。父亲在外工作,三十几元的工资,有发无回,母亲独自持家,后又生下我哥仨。在那个年月,我母亲的想望,何其的简单,又何其的不易!
我母亲扛下手术,化疗,六个月床上的炼狱。再喝下年复一年的中药水,喝到想吐,喝到胃痉挛,熬到几年以后的复查正常。再到十年,几十年与家人的相守,这一切皆因想望支撑了生命的绽放!
“若那时走了,还真是于心不甘!现在看到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我自己也有了独立的经济与自由。放开二胎,又迎来你弟的小囡囡,带给我无尽的欢乐!跟这些相比那时所有的苦与痛又算得了什么!”阳光里的母亲满足而快慰,一切的隐忍,终于等到花开,芳香一路相伴的风景醉了母亲满脸的潮红!而那日促膝倾听母亲的诉语,也成了我此生难忘的幸福!
那时因我母亲的病,我和弟也度过了此生第一个清冷的年夜。万家的灯火,万家的欢庆都隔在那薄暮的轻纱外招摇,分分秒秒地衬着母病的忧虑与祈祷!
而父母的刻意维护,那个年岁里的我们,也只知道母亲病了,父亲请假看护奔波来去,留给我俩的只有无言的背影贯穿风雨!却并不知道,那就是个生离死别的劫点。
而今想来,那一段姐弟俩孤夜里的坚守,换来温暖母爱源头活水的延续,是怎样的一份相拥。那份弥足珍贵的倾心相付,母与子为爱的坚守,就是留存在我们今生今世里的念想,它会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而你的坚守,也同样会活在你孩子的心中!
想起茶茶《如果事与愿违,请相信一定另有安排》里的那段话:生活中不如意事常八九,很多我们当时觉得无法跨越的坎,也许是未来某件事的铺垫,世上之事没有好坏之分,全看你的心态如何。
其实它也是我想跟你说的,我们等着你全新的姿态!要亲吻残阳,必带着你十分的虔诚。我们需要屈下双腿,双手伏地,为的是抱满地气,然后涅槃重生,破茧成蝶。等着双脚站立的那一天,去拥抱你的想望。所有的苦与痛只不过都是为了那一刻――未来风景里你的不缺席,而聚!
现在的医疗技术,少了些血腥,多了些人道,你也亲见。
来吧,无论风雨,我们都会陪你一起坚守,见证你的精彩,相约踏青于那场风景!
挺你!
妹
2018.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