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中山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
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
离别后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
——席慕蓉《乡愁》
故乡二字说在嘴里,总带着苦涩与求之不得的韵味,那欲说还休的模样,仿佛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娃娃撅起的小嘴。
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的特色,南方的天气里,四月的马铃薯花开在山边,田野上白色的小花在迎风招展,不知从哪里钻出一蓬蓬茴香苗,叶中的绿色与叶边的深紫色巧妙融合,它在顽强的长着,长着长着便在可人的五月,成了餐桌上一道美味。
说不上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它,农村家家户户都喜欢种几棵在庭院的树下,在有风的时候,它会散发出似薄荷的香、似紫苏的气味来。
这时,新出炉的马铃薯,欢快地成了它的好搭档,被搬上了桌面,几筷子下去,便见了底留下不停的赞美:好吃,真好吃。
小茴香叶与马铃薯是绝配,就像喜爱武侠的都知道郭靖与黄蓉是一对一样,可我却不怎么喜欢它的味道,先生很是喜爱,不时对我说:茴香炒洋芋特别好吃,香的很。
我总是一笑置之,他大概不知道他喜欢的是家里特有的味道,那是乡愁,用味蕾衬托着的浓郁的故土的味道。
我喜欢的又是别一种滋味,那滋味里,有春天的香椿、樱桃、竹笋,夏天的阳荷、莲子,秋天山野中的猕猴桃、八月炸,唯独没有冬天,为什么呢?我仔细想了下,呀,冬天山间田野里可什么都没有了呐。
这其中属香椿、阳荷、八月炸、在沿海地区很难见到,时令太短而且产量太低了。
因为不常见,童年的整个记忆便被拉的很长,从最南边的大海牵回了长江流域,在那里,是我的故乡,那里有我时常惦念的美味。幼年时分,它们曾在我的舌尖趟过,带着我深深的思念。
阳荷在八月的天空下,长出的叶子似姜的模样,它的周围渐渐冒出小嘴巴,后来越长越大,开出黄色的小花时便已经老了,味道也慢慢减弱,一般很难保管。
在深圳时候,我曾跟大哥开车从白石洲去福田,只为了能买到早晨新鲜的阳荷,菜市场只有一位菜农有卖,而且稍微晚一点就被一售而空,那是从湖南湖北长途运输到深圳的产物。
它承载了太多人,幼年的记忆。关于一个家,几个人去采摘、嬉戏打闹的无法回去的旧时光。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大城市再好,那些远游的游子们,最后还是会回到自己的故土家乡。
味蕾是乡愁的载体,只待在某一时刻,在酸甜苦辣百般滋味之后,在夜深人静的星空下,被深深唤起。
这些滋味,在幼年时代便被深深烙印在你的心底,从此后,你食之无味,再多的人间烟火,也无法烟熏火燎掉它的气息。
它是有骨血的,深深的掩埋在你的身体里,与你最终融为一体。
它又是无形的,总是喜爱东躲西藏,叫你魂牵梦萦,叫你难以寻觅,只待在某个午夜梦回时分,让你泪流满面。
你至今没有忘记的味道是什么呢?你至今想念的食物又是什么呢?我想,那大概便是你幼年的味道,是你小小无处寻觅、难以言喻的乡愁吧。
乡愁,它曾跳跃在你的舌尖之上,用味蕾作为最甜蜜的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