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有这点英勇

当时我一个人从医院走出来,医生的话一直响彻耳畔:你得去省里的大医院,神经末梢的问题......比较棘手。我也还是个未谙世事的大学生,听到这种话,也还是会恐慌,也还是怕死的。

我走在街上,想着各种坏的发展,心下一片凄惶。一个护肤品专卖店在做活动,有推销员拉住我:小姐看一下哦,我们店里的明星产品买二送一喔......我看了看她们泛着潮红的脸,没有心力开口,她们以为我有心要买,说得更起劲了。当下我就想起不知是哪本书里写到的一个细节:一个人的母亲死了,她坐火车回去奔丧,坐在对面的乘客打开食品袋,拿出鸡腿来啃。她心下说,“我没有妈妈了,他还在啃肉骨头”。

我只看到她们一张一阖的嘴巴,听不到声音。那时 我切肤的感受到,对于这个喧嚣的世界,个体的悲欢荣枯,实如埃尘。


清明节回家的时候,我坐在火车上望着窗外怔怔出神,想起了一个朋友,她真是好看,偏又生得娴静,高中时一个晚自习下课,我和她趴在走廊的护墙上,她说:可能我以后就会一个人住在一处没有人烟的大房子里,与世隔绝的样子。那时我侧着头眨巴着眼睛望着她,不明所以,心生怜惜。

但如今想来,就那样一个人过一生,好像也挺好。那样一无所有的感觉令人干净得像个死去多年的人。


《平凡的世界》里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大概是和现实社会太相符:人们宁愿去关心一个蹩脚电影演员的吃喝拉撒和鸡毛蒜皮,而不愿了解一个普通人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想想自己似乎总是蹦蹦跳跳嘻嘻哈哈,其实我仍抱着一丁点儿希望,希望能遇着一具契合的灵魂,洞悉我避世的隐情,和未泯灭的赤子之心。

鲜衣怒马带着一身凛冽闯入别人的世界,保驾护航一程,后来不告而别。那又怎样,我不怕孤独,我就是自己的归宿。


假期的时候,和一个大半年未见的朋友叙旧,言语中提到一些我都模糊了记忆的事,说对其产生过或深或浅的影响,这让我感到很欢愉,我也可以像书本一样给人带来影响吗?这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啊,好像我在这个世上,留下来一线血脉一样。

这么多年,我还没有成为理想中的样子,但我好像也得到了一些珍贵的东西。

我明白,成全我的,从来都是我自己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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