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运,是我们在正能量里说得最多的词语,我们心中的各种美好企盼里最长情的定格。而死亡,我们从不提及,我们习惯避绕而过,直到它某一天突然而临,令你卒不及防。
一切都会改变,时间,天气,风景,感情,关系,身份,财富,一切。突然发现,唯有死亡,是永远的,不变的。它是你生命的终结者,屹立在你必经的路旁,隐形地守候着,自信满满。因为它从未失算过。
半个冬季,殇如雪。
(一)高空坠落
今天下午,一附近工厂的客户来拿货,问我:“以前在你们这当过货车司机的师傅是住我们厂隔壁的焦煤厂吗?”我略微思索了一下:"是的,吴师傅。怎么了?”他说:“往后就再也没有你口中的吴师傅了。”我瞪大了眼睛:“他怎么啦?”“死了,尸体从湖北拖回来的,听说是爬上车顶盖油布,不小心摔下来去的。”我的客户简单的几句描述,一大片的血雨腥风。
我的心猛然一缩,几乎不敢相信。见过生命有时就是如此脆弱,但可以不这么惨烈吗?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阴郁的图片:灰色的天空,风起雨欲来,开车疾行的吴师傅担心货物被淋,停车,爬上车棚顶,扯着那张巨大的厚厚的墨绿色油布……
一个好人,是的,极好的人,就这么没了。大家一时间都在记忆起他的好:一脸的笑,对同事,客户,缝人就开烟,见事做事,特别勤奋,负责。他与我同年,儿子也与我儿子差不多大,本来是乡下的,后进城打工,买了一套二手房在城里安家,老婆在超市上班,平凡朴实的一家。他在我这干了一年多,辞工前他说,准备和儿子一起去考危险品运输资格证,然后开长途大货运危险品物资,工资高些。后来,他考得这个从业证,从了这个危险的业。后来,我们还一直有微信联系,逢年过节问个好,朋友圈里点个赞道声平安。今日的没有预料没有演练的高空坠落,令一个向往每个明天的生命嗄然而止,再,无后来。
记得塞内卡说过,生命如同寓言,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内容。
我不认可,他说的太片面,只是对少数人而言的。许多平凡的人们,生活的内容无非吃饭上班挣钱养家糊口,努力为家庭为孩子创造好一点的未来。生活的质量非得依靠生命的长短去改观,怎么可以接受英年早逝?
(二)血光之灾
早几日在微信上猛传的本市一小区门囗开枪杀人视频令人震惊不已:两个开摩托出租的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为争客抢生意而动口,到动手,到刀兵相见。一个持钢管,一个握汽枪,持枪者先下手,持钢管的饮弹倒在血泊中。迎接凶手的是一副冰冷的镣锆。
两个人,两个生命,都被死亡捉拿。
悲哀,哀其进入不惑之年真的不惑到极点,甚至是枉活这么些年。一场血光之灾,只源于不成熟的生命心智的一念之差。一个人不成熟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而轰轰烈烈去伤害他人,且残忍地要至他人于死地。
(三)我要带走你
冬季,是生命的考验季,特别是对于残病老迈之人,熬过了瑟秋不一定熬得过隆冬。
早一阵,父亲连接着跑乡下老家。开头,是本队上寿年最高的道老倌过世,90了,寿终正寝。生老病死,如花开花谢,到了一定程度的生命必然遵循此自然规律。无论无议,喝酒呷肉,送老人上山。
对面山头道老倌才长眠两天,新坟还裸色。队上的另一乡邻,和我家关系很好的平叔竟也去世。平叔和父亲就是一块长大的伙伴,他还经常抱小时候的我。今年正月我去看过平叔,他病着却精神还好,初二的春阳照在他笑眯眯的脸上,不会令人联想到他正走向生命的尾深。没料到却是没能熬过今冬。
乡间民野,出一件大一点的事总是会伴随着某些怪异。比如这次。道老倌生前个把月在村子里走动,经过平叔家,进去看了躺在床上的平叔。转背他就喃喃出言:平伢子太可怜了,太作孽了,我若去就一定把他带走。那日道老倌归山入土后,拖龙竿的车才下山又返回山上,说是丢了东西未拿全。当时就有人说:怎么就不卸了龙竿再上山?只怕还要埋人。
果然,平叔过了。
村言怪异奇魅,无非就是在论证寿与命的有限,谁,都要被谁带走。
(四)无处安放的游魂
新年2018的1月6号凌晨,东海发生海上交通事故,巴拿马籍"桑吉"号油轮与香港散货船相撞,导致油轮起火沉没,32名船员无一生还。所幸港船无人伤亡。但时至今日,费尽心思还只捞上三具尸首。
当日看到此新闻我叹息之时又想到2014年MH370航班因耗尽燃油一头扎进印度洋(据说),迷一样至今找不到残壳断板。227人去了哪?亡魂至今,当然已是永远地流离失所了。
生与死的距离,再远不过这样的茫茫大海与天空了。常言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魂,要归故里。始料不及的海空之灾,令多少呜咽的游魂在偌大的世界找不到归乡的路,永久地无处安放。
直面死亡的各种惨淡是凉透脊背的,喝一杯热茶,裹紧烤火的毯子,快快驱走冬的伤殇。冬夜的泥土深处,坟墓的腐朽处,会一丁点一丁点地被春雷炸裂丝丝缝隙,被痛辣酸而出的泪一浇,会有卑微的生的气息化根化叶。死亡是生命的终点,所幸,生生不息的强大,又会迎来春风化雨,这,也是永远不变的。
365天无戒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5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