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小说《趟过男人河的女人》(p73-77) 作者:张雅文 远方 人民文学出版社
第五章 长夜难眠
他有的是力气,在山坡上开出一片荒地来,种了点小白菜,栽上几棵葱,这就足够爷儿俩吃了。他白天领着疯叔上山干活,晚间点着松树明子给疯叔抓虱子。疯叔像孩子似的乐呵呵地张着大手,把一个个圆鼓鼓的小东西“喔吁喔吁”地圈到手心里,等到抓多了再扔到燃亮的松树明子上,好能听到一串经久不息的“砰啪”声。在他疯狂的心里,这“砰砰啪啪”的响声远远胜过了过年的爆竹,他拍手打掌地哈哈大笑,把一种童贞般的欢乐扬向浩瀚的夜空,一串“叮咚叮咚”的拨浪鼓声摇碎了山野的宁静。
丑妮一连几次来到这里,扬着小丑脸,眼泪汪汪地靠在门框上,看着疯子和二宝头不抬眼不睁地玩着拨浪鼓,她怯怯地叫一声“二宝哥……”
“你来干啥?”二宝没好气地问道,连瞅都不瞅她。
“来看你呗,俺给你带来好吃的呢。”
“俺不要,俺不配吃你村长家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那你……总在这山沟里过原始生活了?”
“在这过原始生活也比跟你结婚强!”
二宝的这句话,伤透了丑妮的心,她顿时手捂面颊,撇着两只八字脚,身子一蹿一蹿地消逝在没人深的蒿草中。门外扔下一小筐过年都难得吃上一顿的馒头。
丑妮遭到山杏斥责的那天晚间,回到家里跟爹娘又哭又闹,口口声声喊着:“俺不活啦!俺死给你们看!俺不活啦……”当着爹娘的面,操起剪子就向留着狼牙印的脖子戳去,吓得她娘紧紧地抱住她,村长上来一把夺过剪子,并答应给她办最好的嫁妆,这才暂时平息了这场风暴。
二宝是从山杏嘴里得知这场交换婚姻的,那天他回家取东西,爹和大宝都不在,山杏就哭着把这事告诉了他。他气坏了,从此再也不理睬丑妮。他觉得村长他们不仅坑了山杏,也把自己耍了,“俺再低下,俺也是人,不是骡子、马,你另打主意吧!俺不配做你村长家的养老女婿!”他对丑妮说出了这番气话。其实,二宝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好能结束这场比上刑还遭罪的婚姻。
丑妮哭喊着把这番话告诉了爹娘,气得村长嘟噜着涨紫的脸来找宝子爹告状。宝子爹只好硬着头皮来找二宝,软硬兼施一切办法全用完了,可二宝就是死活不松口,气得宝子爹几次举起烧火棍又放下,最后留下一句绝话:“你就守着疯鬼过一辈子吧,最后埋进一个棺材!”
二宝死活不同意娶丑妮的事,使宝子爹越发证实了自己的看法,他简直气炸肺了,可又不好大张旗鼓地发火,家丑不可外扬,只好干生闷气,或者背着山杏偷偷向宝子娘发一通脾气。
山杏去沟里看望二宝那天是个下午,二宝正脱光了衣服在擦身。他光裸着肌腱鼓鼓的身子,耀眼的阳光在他黑黝黝的肌肤上流淌着,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珠,闪烁着一串串银光,两条粗壮的胳膊用力上下翻动着。山杏的身影在没人深的蒿草中一出现,二宝就一眼看见了她。她太耀眼,永远是他心中的一轮太阳。刹那,他正在飞舞的双手一前一后地停在光溜溜的脊梁上半天一动不动,他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光溜溜的身子。后来,山杏远远地喊了一声“二宝……”他才猛然从沉迷中惊醒,扔下毛巾慌忙跑进窝棚里去找衣裤,可手拎衣裤又慌忙跑出来,冲山杏大喊:“你别过来,等俺把疯叔拴上!”
山杏挺着显怀的肚子,挎着篮子来到刚刚套上裤头的二宝身边,一眼看见那矮矮的窝棚,眼圈就红了,她颤抖地叫了一声“二宝……”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她觉得这是自己的罪过,要不是那天被疯叔拽住,他爷儿俩哪能到这来遭罪呢。
“杏儿……嫂……你咋来了呢?”二宝显得十分慌乱。
“俺来看看你……”
二宝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的心上人,看到她红扑扑的脸上闪着汗珠,红樱樱的小嘴微微喘着粗气。他的目光顺着她的下巴落到她没有任何(描写二宝和山杏的XX,因为平台限制原因,不能发这些,本人微工众号有原版未删的内容。)
然而,他其实一动也没动,冰雕般地站在大太阳地里,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幻想。
“二宝,你犯啥傻呀?快把篮子接过去,俺给你和疯叔带来两合面的馒头了!”
二宝没有去接山杏手中的馒头,而是向溪边跑去,跑到溪边,趴在水里,像牛一样暴饮了一通溪水,然后把水哗哗撩到头上、身上。回来时,他浑身湿得像个水牛犊子似的。
山杏在窝棚外坐了一下午,劝二宝和疯叔搬回去。二宝不言语,只是两眼时而低下,时而抬起,像两只蜜蜂似的在她脸上飞来飞去。她近在咫尺,他听着她XX,闻着她甜丝丝的令他想入非非的汗水味,看着她的小手不停地玩着一根小草棍儿……这是他终生难忘的一个下午,只有他们两个人坐在这幽静的山坡上,他的眼睛可以随便地看她,享受她,用不着有任何顾忌。有几次,他真想抓起这小手紧紧地握住,可他没有那份勇气,他怕打破了这难得的幸福气氛。他真希望就这样永无止境地坐下去。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山杏你别走,千万别走就这样坐下去,直到天黑,直到……
但是太阳从山顶上坠下去时,她说她该走了。他只好起身送她,一直送她到村口,看着她穿过独木小桥,走进自家的院子,才转身回来。回到山沟里,他没有走进窝棚,而是一头躺在草丛中,直到满天爬满星斗,窝棚里传来噪耳的拨浪鼓声,他才起身走进漆黑的窝棚。
对于山杏这天下午的行动,大宝并没在意,因为山杏并没有背着他,倒是宝子爹用三角眼狠狠地剜了儿子两眼,骂道:“你呀你,长个榆木疙瘩脑袋,让人家卖了都不知道!”大宝愣眉愣眼地问道:“谁卖了,谁能买俺个大男人呢?”宝子爹长叹一声,心中暗想,如果自己不帮助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大宝非走自己的老路不可。
山,绿了又黄了,黄了又白了。二宝爷儿俩的日子越来越艰难。但这些都不能使一直生活在困苦中的二宝为难,唯有一件事压在他心上,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那就是孙大彪说的那话——“哎哟俺的娘呀,今儿个俺可发现奇迹了!瞧你们爷儿俩,简直像一个脸上扒下来的!瞧这鼻、眼、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怪不得人家都说你是……”
这件事无时不在磕噬着二宝的心,使他经常在夜深人静时醒来,躺在漆黑的窝棚里寻找着自己的生命起源,不时看一眼身旁的疯子……在他毫无希望的生活里,这个不解之谜就像一块巨石,无时不在磨砺着他的神经。他想自己如果真是疯叔的,那么他就是娘跟疯叔偷情的私生子。天,私生子,俺是私生子?
但是,还没等二宝弄清自己的生命来源,家里就发生了那件惊天动地的事。
那天早晨,天下起了北方的第一场大雪,山川一片朦胧,二宝正在劈木头,老远就看见茫茫雪中一蹦一跳地跑来一个人,他边跑边喊着:“二宝……生了!二宝……生个大胖小子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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