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青春期,我始终渴盼着改变;一边渴盼一边失望——着实的对自己感到十足失望,甚而有几个时段开始否定自己。
现在看来,除了急功近利,还与思想狭隘
很大关系。假如谁怀揣着我当初的心态,去看一棵枯树如何长成满树绿意,保准发疯。一棵枯树经历寒冬,迈入暖春,变化极大,但是你怎么使劲,究竟看不到它怎么把叶子长成的,你看到的,都是结果。
青春时期,我渴盼看到变化,渴盼的是看到自身变化的过程,反而轻视了结果。那时我还不知道,可以被看到的变化的过程,大多数是悲剧的发生,就如你看不到叶长但可以看到叶落。在时间的洪荒里,一切都在默默地发生着变化,不要纠结于怎么变,重要的是变化的结果。
我想到这个哲理性的总结时,正赤身裸体的在阳台上洗晾衣服。在青春时期,因工作原因,两臂在使力时容易酸疼,即使在夏天,洗澡也要冲洗热水。一桶热水往身上淋上来,一根白条条的人棍就往外冒出腾腾热气,两臂和两肩随即舒服,其他的都不在乎。靠后又发明一招,洗晾完衣服再往身上浇一桶热水,这样,刚使过劲的两臂就又得一次舒服。
当时我赤身裸体的举着棍子顶着衣架往铁丝上挂,楼下传来台球的碰撞声。我往往临近睡前才洗澡,在深夜零点传来的台球碰撞声,格外清脆,格外提神醒脑。此时我右臂上举,脑袋后仰,目光朝天,小和尚朝地,脑子忽然进入思考。后来我就从中得知一个事实,一般脑袋后仰,目光朝天,小和尚朝地,脑子就会进入思考。这里提到小和尚是因为当小和尚也朝天时,脑子进入的不是思考而是念欲。当时我进入思考,想到,这些楼下传来的碰球声也许隐藏着奥妙,但假如只是听,就是在阳台听一晚上也听不出奥妙所在。
但此时我觉出了这声音的奥妙之处,我每天晚上洗澡都能听到的——这些清脆的碰球声背后——其实是一个台球高手。他从菜鸟到高手的进化之路就在这些清脆的碰球声里。我渴盼看到的改变也藏身在这些清脆的碰球声中。假如我去会晤这个台球高手,我问,你改变的过程是怎样的,他肯定会朝我脑袋击打一杆,就如他娴熟地击球进洞一般干脆。如果我问他水平如何,他就会表演一场精彩的花式进洞以便我看出他是一个高手。这就是改变的过程与改变的结果其间的区别。
在靠后就总结出了那句哲理性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