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小表妹撕裂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一岁多的小孩子的哭泣通常是无缘由的,话也说不清楚,一个不留神,不高兴了就扯开嗓子哭。
怎么哄都哄不住。
然后过两分钟,她自己也就喜笑颜开。
现在,满屋子又是她不断充满童真的笑声。
咿咿呀呀,说什么也听不清楚,只是,笑得很欢。
听着她的笑声,没由来的就觉得幸福。
也由衷地替姑姑高兴。
小时候,整天黏在她屁股后面,如今那个小女孩已步入了二十岁的街口,开始自己面对人生的坦途。
二十多岁,听起来多么诱人的美好年纪。
飞扬的青春,奔腾的热血,无不是这个年纪最好的标刻。
也正是在这样的青春里,可以无拘无束地去追求理想,放声欢歌,或忧郁或浓烈,或孤独或热闹,终究是自己占有绝大部分主动权。
在那个远离故乡的校园里,我们竭尽全力地把生活过成想要的样子,只是终究,不尽人意。
经济的不独立,思想的不成熟,让一切都是空架子。
我们看似努力,看似飞扬,却始终限定在一个怪圈里,无论如何都出不来。
开学初,便要陷入找工作的宿命里,现在却还是一片茫然,对于未来有太多不确定。
抛开这些,20多岁,永远容不得我们放肆。
前几日,邻居家的一个弟弟因为和人闹了一些矛盾,把人家店砸了,那家店女主人也受了伤,当即住院。
前后不过十分钟,没拦住,事情发生立马跑了回来。
人家也不是好欺负的茬,两车子的人拖刀持棍,直接到家里揪人。
幸亏我老爸揍了那小子一顿以后就把他往山坳里拖,躲开了去。
这浑小子一路跌跌撞撞,摔得浑身是泥,也是被吓得不轻。
到底是酒壮人胆了,想起来还是后怕的。
而这一切的后果只有年迈的伯伯伯母来承担。
伯母患癌症已经好几年,一直在上海的医院靠药物维持,家庭本原本还挺宽裕,因为给她治病也有了不小的负担。
伯母几天都没有吃下饭,伯父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一个人变得整天一副愁容,不苟言笑。
家中那八十多岁的爷爷,出事当晚,焦急得到处寻人,到我家,我和老妹还一片茫然,明明刚刚还在好好吃饭。
打电话问了老爸,确保人没事,知道他们的藏身之所,老人撒丫子就要去找。
劝也劝不住,坳不过老人对孙子的担心,我们两姊妹陪同着到处寻找。
八十多岁的老人,走在我们的前面,疾步如风,小跑着才能跟上。
走了一段,实在不忍心看老人家这么奔波,好说歹说让爷爷在一个伯伯家里先坐着等,我们俩去找,安慰人没事,才勉强放下心。
我们出去寻,回头看他,在门口一直张望着,可怜这些最亲的人啊。
所有的赔偿算下来,伯伯伯母半辈子的辛劳都搭了进去。
伯伯几日来连续在医院和那户人家之间周旋,先将人家受伤的人治疗好,人没多大事,态度诚恳,大家好商好量,才又把弟弟接了回来。
伯伯又请我们去他家吃饭,作为感谢。
那小子滴酒不沾了,很快吃完一个人到一边给我们盛饭,听几个大人一起絮叨怎么处理这件事,一声不吭。
一米八的大块头,大腹便便,那时诚然认识到自己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什么话也不说了。
等大家吃完饭,站在那乖乖地把碗洗了。
我在旁边看着,心酸涌上心头。
知错就好。
由于年轻,我们犯下的错,只能由父母来承担。
对于有些东西,我们的肩膀担不起来。
这个时候的我们,总是年少轻狂,冲动而又固执,不撞南墙不回头,却不知,站在身后的父母要为我们遮挡多少风雨。
大话张口就来,酒肉情谊看得比什么都重,却总是倏忽永远庇护着我们的最亲的人。
只有犯事了才会知道,那时站在你身边的,永远只是你最亲的家人。
20多岁啊,你该让人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