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与自己说好了日子要慢慢悠悠闲闲逸逸地过的。可怎就不经意地让宝贵时光溜走了两月有余呢?仿佛昨天还站在漫长难捱的夏的门,而今怎就不知不觉地走入了秋的季?
前一段因工作等诸事回了趟老家。由于想念着鹭湖的家,想念着鹭湖的阳光与空气,办完各种事务,检查完身体,治疗了该治的病,便急着订归途的机票。朋友们和亲人们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咋就呆这几日呢?其实我知道回家已经快一个月了。于是急切地飞回鹭湖,急切地走进“冰藝墅”工作室拿起搁置了近一个月的画笔,急切地侍弄起荒芜数日的我那“六合小院”,还有忙着晨练打太极练瑜伽,趁着伏天祛湿养生,忙里偷闲读书听课喝茶赏景……按理说正式办了退休,日子应该是更加清闲更悠哉的,可不知为何整日总觉着忙东忙西的。昨天偶尔看日历才发觉回鹭湖刚好一个月了。连我自己都不禁在问:哇,怎么这么快?又一个月过去了。这日子自己原本是觉得慢吞吞晃悠悠地过着的,却不知两个月的光阴不经意间在指尖悄悄滑过,仿佛转眼间便从夏走到了秋……
这次回到老家,从前的朋友说我变了很多,变得不合群儿了,不乐意参加饭局聚会了,不喜欢见那些高大尚的朋友了,尤其不愿意与不相干的人探讨和议论各种事情,无论国家大事还是名人轶事抑或是张三李四,更懒得一切表白或解释。但几乎所有人都说我精神好了状态好了身体好了。至于别人怎么评价怎么说,我根本不在乎。不过最后一点观感我还是认同的。而回到鹭湖,大家更一致说我变了。除了瘦了胖了好看了不好看了之类的说法外,就是好多好多个的问题。诸如怎么把头发剪了?怎么回去又住院了?身体又怎么了?等等,我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当然这次回家是有很多事要办的。一是工作的事,上级有令:取消退二线政策,60岁退休者一律回单位上班,否则按退休处理;二是公费医疗卡升级需本人启动;三是工资卡换磁条需本人办理;四是护照通行证逾期需要补办;五是补办身份证;六是身体例行检查;此外就是回家看老妈,还有一些其它杂事……没想到的是,这几年不再岗位没上班,机关的作风建设和工作效率却都在大大提高,各种证件办理程序简单方便,服务到位快捷,无需找人走后门。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工作的事情。上级领导说得很中肯:“二线”政策已成为过去,现在政策是在职在岗不能吃“空饷”,要么回单位上班要么立即办理退休手续,这可是中央的精神。领导又善解人意地对我说:这是人生大事,你要好好考虑考虑再做决定。我说:不用考虑了,就办退休吧。领导有些诧异。或许他还在疑惑我为啥会如此果决?我不想解释也无法解释。他怎会晓得我不可能为了一个月千八百块钱一年万把块钱而放弃我的“冰藝墅”、放弃我的“六合小院儿”,放弃我鹭湖的家,放弃我刚刚找到的想要的生活!
第三天我便拿到了退休证,领取了数额可观的公积金。其它各种证件到手、诸多事务办理妥当均未超过半月。不知怎的,那些天我时常想起木心的那首《从前慢》,尤其是那句撩人心的诗句: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不由得让我感慨:从前一封家书或情书都得需要走上个把月的时间,而现在只用十多天的时间仿佛就将大半辈子的事情都办完了。现代生活风驰电掣,想要如从前那样慢生活,好像还真得动动脑子。
我所能想到的慢生活当然就只有在鹭湖了。为了回到鹭湖的“慢”,我在吉林便开始“急“。这一“急”,便又生出许多事情来。住院例行身体检查,各项指标均比从前乐观,淋巴结节肿大状况也比以前消散很多。我将两年来许多疾病不治自愈的功劳皆都归功于鹭湖这个修心养性的宝地。胃肠镜检查也很乐观,各有两个息肉并同时做了切除,但就在还未进食前我便好人似的独自去做核磁,待前楼后楼一顿折腾后,回来的路上严重虚脱低糖导致休克,经过医生护士半个多小时的抢救方醒人事。当缓过气儿来我想到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要是我真的过去了那就再也不能回鹭湖的家了。于是便着出院,办理出院手续那天阴冷风大,我两脚指不停地抽筋,再后来是两小腿肚子抽筋,疼得我无法行走无法办理手续,痛苦万分,直到上了车半个多小时后才逐渐舒缓。就在那一刻我便决定必须立即马上飞回阳光普照的鹭湖。
在回鹭湖前,也就是在出院前,主任医生拿着PET-CT检查报告给我讲解并提出建议。阻止淋巴疾病进一步扩大发展的第一要点就是不染发不烫发,其次是心情、营养、运动等等。他问我第一条能做到吗?我当即回答:能。于是在回鹭湖的当天就去理发店剪掉了留了十多年的长发。确切的说不是剪掉长发,而是剃掉所有的头发,让自己的头回归至出生时的最初模样。不为别的,只想为了健康地活着而不是为了美丽地活着。两年或几年不染发不烫发甚至不留发又何妨呢。何况头发就如同我花园里的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层出不穷的。说不定过两年我淋巴结全消且又长出乌黑茂密的长发呢。在鹭湖,一切奇迹皆有可能发生。
为了不有碍观瞻,于是买了一个短发的头套。不过我想,短发也好光头也罢,只要别人别想太多,于我个人而言这不意味着什么,它只是我当下的一个发型而已,或者是我目前的一种生活状态,如果一定要赋予其一点意义的话,这也不过表明:在鹭湖,我想从“头”再来吧。
回到了鹭湖,一切便回到了从前。我每天可以尽情呼吸纯净的空气,享受丰沛的负氧离子,沐浴充满钙质的阳光。只有在鹭湖,我才能让自己的心定下来、安下来、静下来、从容下来,才能安然地读书画画,才能专心地修心养性,才能开始心中从前的慢生活……
(今天,又长了一岁。内心似乎也平和坦然了一点也强大坚毅了一点,仿佛能够风轻云淡独自面对一切,包括健康包括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