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醒来,身上盖着的蓝白相间的被子让我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的鼻孔里插着管子,耳畔有各种仪器滴滴的声音,我想拔掉鼻孔里让我难受的管子,可是我的手抬不起来,我从余光里,看到我的手被绑起来了,再看看旁边床上躺着的脸色煞白的人,我终于知道,原来我在医院里。
可是,我为什么在医院里,我努力回想,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跟聂尘风吵架了,我看到了他手机里的消息,是个叫晓晓的发过来的,只有两个字,想你。
但是,后面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到了医院,我努力回想,身上剧烈的疼痛让我无法长时间集中精力思考,我忍不住发出呻吟,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了些。我的呻吟声吸引来了护士,就见护士脚步匆匆来到我身边,然后看看我,再看看监护仪,她拿出口袋里的电筒,朝着我眼睛照去,我本能的闭紧双眼,接着听到她朝着隔壁房间说,月月,18床竟然醒了,赶紧喊下老陈。
不久后,一个医生模样的人就走过来了,他惊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监护仪,然后见我眼睛已经可以睁开了,就捏捏我被固定死的手,问我,疼吗?我想发出声音回答他,但是我的嗓子感觉疼的要冒烟,我只能轻轻点了点头,他解开了我固定着的手,又拿着一个小锤子,敲敲我手臂,敲敲我膝盖,然后对着他身后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说,小聂,赶紧通知家属来下医院,跟家属说下,18床醒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个老陈后面跟着的人,天哪,竟然就是聂尘风,就是我的丈夫聂尘风。但是,他怎么好像不认识我。
巨大的疑惑让我忘掉了身上的疼痛,随之而来的,是一段一段的记忆碎片,对,我跟聂尘风吵得很凶,聂尘风说他跟晓晓是清白的,说晓晓只是他的师妹而已,我甚至不想识破他拙劣的演技,我摔门而出,开着车准备去找晴岚。好像就是在找晴岚的路上,我被一辆大货车撞到,我记得我躺在血泊里,不能动,甚至都感受不到疼痛,我感觉自己要死了,因为28年生活的那些片段,犹如走马灯似的在我眼前重现,但是怎么办啊,如果我死了,妈妈只有一个人了,渐渐的,我觉得眼皮越来越重,我可能真的挺不过去了,妈妈,你一个人要好好的,我只能来生再当你的女儿照顾你了。就在弥留之际,耳边有个轻轻的声音跟我说,宫沫沫,你会好的,不要怕,我会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
再下面的记忆就突然中断了,我努力回想也想不出来。这时,我看见聂尘风向我走来,我看着他,想努力发出声音,但是根本无济于事,只能发出些让人不能理解的呻吟声而已,我于是越发着急,眼眶里也噙满了泪水。聂尘风在我身边的监护仪上按了一会,大概是调调呼吸机的参数,然后他伏下身子对我说,小姑娘,不要哭,不要着急,你病会慢慢好的,你都躺了快一年了,你不知道吧。你爸爸妈妈一会就进来看你。
我更加不解了,难道是我失忆了,还是聂尘风脸盲,竟然都不认识跟他结婚一年,恋爱八年的妻子了。但眼下完全没有解释的机会,我连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我也只能乖乖躺着,看看聂尘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一会,我就见一对夫妻进来了,一见我就抱着我哭,嘴里喊着,浅浅,你终于醒了,爸爸妈妈好开心。这下我更懵了,难道,我不是我了?难道,我穿越到别人身体里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我被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吓得不轻,我可能是做梦吧,我得赶紧继续睡着,等梦醒了就好了。于是,我努力闭上眼睛,这时,这对夫妻吓到了,连忙喊了起来,护士,医生,快来啊,我女儿又昏迷了。
即使闭上了眼,听到跑来的脚步声和喘息声,我还是听出来是聂尘风。我对他的一举一动太熟了,我跟他,是一个大学的,他学的临床医学,我学的法学,他比我大一届,我们在学生会认识,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大学也安稳度过,他是个很刻苦的人,毕业后保送到了某知名大学读研,那一年,我也考到了另一个城市的研究生,为此,我跟他三年异地,终于熬完了异地的三年,我们在研究生毕业那年,结婚了。
检查完一通后,聂尘风说我没事,只是累了,然后这对夫妻抱了抱我,说爸爸妈妈明天再来看你,就离开了。
我努力睡着,也睡不着,想着那就接受这个新的人设吧,既然聂尘风不认识我,这也有助于我调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护士很好,每天都会陪我说说话,聂尘风也会来我床边看看我,然后说,小妹妹,你看你今天比昨天恢复的更好了,这样下去,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偶尔,他还摸摸我的头,夸我很坚强。下午每到固定的时间,护士就会把ipad拿过来,让我跟我的“父母”聊会天,虽然对于他们提到的人和事,我一点也不知道,但这对夫妻会自我宽慰,觉得我是记忆受损,是情有可原的。这些波澜不惊的康复时光里,让我一度重新爱上聂尘风。直到那一天,我听到护士喊聂尘风,说聂医生,你爱人找你。
爱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朝着声音望去,一个瘦瘦高高的女生朝着聂尘风走去,没一会,聂尘风就跟着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