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跟一个初中同学打电话,到了最后,她忽然问了我一句,“你还记得小红么?”,小红啊,我当然记得了,小红跟电话那头的小萍是一个村的,家里也离得很近。小红是个热心肠,总是积极地打扫卫生,热心地照顾同学,细心地帮同学补习功课。我回了一句,“记得啊,怎么了?最近也要结婚了?”,电话那头是些许的沉默,然后带着半分遗憾地说“没有,她刚跟小礼离婚了。”
我怔了怔,她继续说道“其实小礼对她挺好的了,家里买了两套房,一辆车,本来小两口在市里面过的好好地,她非要去偷钱,偷了邻居七八万块钱,还偷了自己表妹结婚的礼钱,后来就进监狱了,也离婚了”。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再联想起家里的见闻,无奈地问了一句“她下面是不是有个弟弟啊,是不是马上娶媳妇了。”电话那头一阵苦笑,连连夸我识人如炬,其实,我哪里是识人如炬啊,只是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
小红是个好人,或者至少在嫁人以前,是个好人,这大家是公认的,可还是被原生家庭硬生生地拖进了这样深的泥沼。小红有个弟弟,二十岁,辍学,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向父母要钱,母亲是个地道的农民,只能在地里干干活,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父亲呢,酗酒,赌博,喝醉了就去找女儿要钱,女儿不给,就坐在女儿家里楼道里,在邻居面前给女儿和女婿难堪,一次两次小礼还给自己的丈人面子,给他点闲钱,可时间长了,就慢慢地腻烦,也就躲着自己的丈人,反正两套房子,堵了这套,就去另一套住。如果事情只是简简单单地躲着就好了。
电视剧里的樊胜美在曲妖精和安迪两个思想开明的人的提点下,终于摆脱了哥嫂的束缚,过上了自己的生活。可现实往往更加残酷,不是每一个樊胜美都那么命好地遇到了安迪和曲妖精,可以帮她摆正自己的人生态度。现实中更可怕的是,每一个“樊胜美”从小的教育中,就已经把自己当作了整个家庭的圣母,理所应当地奉献自己的所有给自己的弟弟,父母说多少彩礼,就是多少彩礼,父母说这家穷,养不起咱们家,女儿也只好放弃,去选择一个父母眼中的好婆家,本该是自己脱离原生家庭的不幸的婚姻,也被父母拿到当成了他们人生和儿子人生的垫脚石,可怕的是,一些女人还理所当然地接受。
有句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小红的悲剧是父母一手造成的,也是自己造成的,她把自己的世界局限在了这样一个圈子里,以为父母大过天,父母就是自己的一切,自己就是该对弟弟奉献自己的一切,可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的父母却并不感激他们,反而想当然地接受他们的一切,理所当然地成为依附在自己女儿身上的寄生虫。
老家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女儿跟人私奔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女儿的安全,而是女儿跑了以后,即使再追回来,有了这样的黑历史,也不能再嫁一个好人家,要很多的彩礼。女儿考上了一本,却要辍学去供养一个上大专的儿子,一个个的不甘,最后都变成了街坊的谈资和那些没有女儿家的羡慕,羡慕本应该由父母履行的义务就这么毫不保留地转嫁给了女儿,女儿还要感恩戴德,跪谢父母的养育之恩,这样扭曲的生活还值得留恋么,这样子扭曲的家乡氛围还值得回家么,每每看到这种场景,我都特别庆幸自己是个男的,自己可以上大学,读博士,追求自己的梦想,离开老家,脱离这样的生活。
昨天小萍又跟我打电话,言语中都是气愤,“我真为小红不值啊!我今天回家碰见了小红她爹,我忍不住就问了问他夜里能不能睡安稳。谁知这老不死的,骂骂咧咧的说“这败家闺女,进监狱断了我生活来源也就算了,还惹得街坊四邻戳我脊梁骨,气死我了””。我笑了笑,这不是我早预料之中的么,不过,对于这些人,我又能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