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小馆子,名曰“老味道”。在临江一条小街叠加小巷的路口旁,容身于窄窄一溜带瓦檐的老平房中,假两间,约十平米内,四张小木桌,门外的街沿坎勉强可加摆两小桌,歪歪斜斜,其貌不扬。我多次从外地回老家入城步行必经此道,从未正眼瞧过这家店,类似无緣对面不相识的感觉。
直到某一个盛夏的下午茶,我在民宿庞门与阿七正闲聊着,突然撞进来一位不修边幅的中年男,扯着嗓子快乐地喊阿七。阿七问:老味道歇业了?“歇了,把夏天歇过去。太热受不了!”阿七说:多可惜你生意老好。“不挣这个辛苦钱,人活着图个自在。”吃货的我小声问阿七:有什么好吃的?那人耳朵尖,抢在阿七前接上话:“我那店都是私房菜,我媳妇老丈帮厨,我自个儿亲手做,每样都好吃。”看我不信任的眼神,他又说:“市里的领导都来我店吃,特别是肥肠,一点就是上双份。我那里都是本地回头客。”他走后,我向阿七求证,阿七说,老味道算网红店了,味道确实不错。
我又多次回到老家,同学聚会时有意提及老味道,他们说味道很好。我的心更馋了。我预约了小学同学杨班与阿雪,约了阿七春燕,约了老哥......什么时候去老味道,坐坐街沿坎,喝上一杯啤酒,那才爽呢。
预约一次次推后,因为前期疫情的严重,更加不可琢磨。同学们不敢相见了,旅游酒店的衰退迫使阿七回云南了。待到春暖花开,物是人已非。我从春节仓惶的逃离到再次回家,又经过老味道,我停下脚步,指给辉哥和老哥说: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里面居然只剩一张桌,是我们的。我问小店妹子:疫情后开张多久了?“三天”,所以仓促到没有四川泡菜和花生米。我们三人在妺子的推荐下,点了本味卤肥肠、野生鲫鱼、油榨小鱼干、折耳根拌胡豆、酸菜炒豆芽,又加一份火爆肥肠。嗯,嗯,太好吃了,每一样菜都可口,特别是卤肥肠,又糯又香,鲫鱼肉质也非常鲜美。老哥夸我地方选的好,他们二人点了本地的啤酒喝,待酒足饭饱,满桌的盘碟已一扫而光。
我期待已久在老味道饱餐一顿,与儿时朋友,与阿七小妹妹们,我想像中那是无比酣畅淋漓的吃法,是微醺中一路歌着舞着乘月而归。我没想到第一次吃在这店,是与老哥辉哥三人行,是以比较寂寥的心情品尝着美味,然后,走在冷冷清清几无路人的小巷,清醒而归。我从未有过的渴望,渴望每一条街巷,每一间屋舍,每一盏灯火下,再次响起那些天南地北旅客们,脚步声、喧哗声……
驶进四川的地盘,一场阳光雨扑面而来。入城后,雨没了,风一阵紧似一阵,哪里像和煦的春风。入夜,有风声,有雷声,不久,便噼噼啪啪地干脆起来,雨、风、雷、电齐鸣,一下子又进入了冬天。快子时了,风雷声愈来愈响,雨倒小了些。我在奔梦的路上,明儿个,该穿大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