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和崔良是高中同学,那时即开始相恋。
县城小而偏远,学校整体水平就不高。加上沉迷于恋爱,高中毕业后,两人都没考上大学,一起到省里上了一所自费大专。
三年大专在持续的爱情中一恍而过。大学毕业后,两人一起回到了县城,很快结婚,并有了一个女儿。
两人在县城租房而居,崔良在一家公司打工,苏红在街头租了个报刊亭,孩子则托给苏红的父母带。小日子紧张忙碌而拮据。
过了几年,崔良所在的公司要去西北某市开拓市场,首批去的人算是元首,公司许以较高的待遇。崔良怀揣致富梦想,激动地报名而去。
每二三个月,崔良就从西北回来一次,到县城总部汇报、开会什么的,也回来看苏红母女。年轻的夫妻,还是有很多激情。
第二年,崔良回家次数渐渐少了。苏红打去电话,崔良好像总是很忙,或不方便接电话。苏红隐隐又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崔良在西北和别的女人过从密切。苏红问崔良,崔良却坚决否认,叫苏红别听别人乱说。
有一次,崔良回家后,苏红听他在厕所里接电话,言语支吾。乘崔良不注意时,苏红还是偷看了崔良的手机,发现崔良和一个女人夫妻相称,言语火热赤裸,深情款款,早已非一日之功。
苏红愤怒、悲伤,歇斯底里地发作。
铁证如山,崔良无可抵赖。崔良向苏红保证,他一定跟那女人断,然后,好好跟苏红过日子,好好爱她。
苏红相信了崔良,这个男人,她的丈夫。她是那么爱他,不能没有他。
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崔良好像跟那女人真的断了。他还是去到西北工作,二三个月回来一次,回来后跟苏红亲热,温存,充满爱意。
有一次,崔良回来后,跟苏红说,公司要在西北那座城市给员工买优惠房,若买上的话,将来他就能把苏红母女接到那里,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到大城市生活了,女儿也可以受好的教育了。但优惠房资格只给单身,为的让单身们在那里踏实安心地长期工作。机会实在难得,错过今后就没有了。
苏红焦急地问,那怎么办?
崔良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假离婚。离婚后,我就是单身了,就有资格买优惠房了,然后,房子到手后,我们再复婚。
苏红将信将疑,但崔良一脸真诚。
崔良在家住了很久,对苏红浓情蜜意,宛如热恋之时。
崔良信誓旦旦地向苏红保证,他们只是假离婚,只为了拿那个离婚证办一下买房的事。离婚后一切都不会变,他还是会管家,给她生活费和钱,和现在一样经常回来,回来也还是在一起生活,和现在没有一点区别。
苏红相信、同意了丈夫的想法和计划。
苏红建议向四位父母保密,免得老人们为他们担心。又特意叮嘱,千万不要告诉婆婆,因为婆婆身体不好,有心脏病等多种慢性疾病,怕婆婆知道后受不了。为此,还特意把这一条写进了他们拟的假离婚协议里。
他们快速顺利办了离婚手续,崔良拿上了离婚证,再次去到了西北。
半个月之后,有个老同学路过苏红的报刊亭,跟她闲聊,忍不住感叹:唉,你和崔良当年是咱班最铁的一对,真想不到,你俩竟然走到了这一步——我是前几天听到崔良再婚的消息时,才知道原来你们早就离了……
苏红如同瞬间被人打了一闷棍,心里“腾”地一热,然后又直坠冰窟。
苏红慢慢清醒过来后,挣扎着给崔良打电话。崔良也承认了。崔良好言安抚苏红,说他也是情非得已,西北的这个女人逼的不行,他实在扛不住了。
苏红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的哭骂吵闹,可心里真正感到了不同以往的崩溃与绝望。
没用了,没资格了,一切都无济于事、不可挽回地晚了。
苏红回了一趟婆婆家,却发现婆婆早已知道崔良再婚的事。婆婆哀婉、无奈,却又复杂地劝慰苏红:唉,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啊,人家也不识我劝;你们毕竟都是大人了,你想开点吧。
唉,人家毕竟是母子啊,一条心。只有她还好心怕婆婆知道了难过。苏红感觉,就像人家合伙把她卖了,她还傻呼呼地替人家数钱呢。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老公再婚了,而她是最后一个知情者。
愚蠢!可悲!可笑啊!
愤怒、悲伤、委屈、怨恨、不甘……就更不用提了。
而就在这时,苏红发现自己怀孕了。在她与崔良十几年的相处生活里,她已经多次流产还有引产。为了让崔良感觉好,她一次又一次承受了欢乐之后的苦果。肚里这个来的不是时候的生命,到底要TA不要呢?
问崔良,崔良的态度是:要不要都行,由她;生下来,他也在经济上负责养。
问他还回不回这个家?崔良说:由她;她若可以,他回到县城后还可以以夫妻的名义和她住在一起,反正也没多少人知道他们已离婚。只要瞒住西北那个女人就可以。
他这意思,就是要维持两个家、两个女人。当然,更多的,他是要给予到西北那个女人。
苏红想到自己的处境。女儿已经8岁,这几年一直由自己的爸妈帮着带。这么多年,已经把爸妈拖累了。
在网络媒体的冲击下,报刊亭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常常有时一天也卖不出一本杂志、一份报纸,报亭面临关门的境地。
崔良虽说管她和孩子,以及她肚里的这个。可是,他的经济也不富裕。再说,他是靠不上的。现在,她和女儿的生活都很拮据,若再生下这一个,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痛苦纠结中,转眼几个月过去。春日午后,一场淋沥的春雨正铺天盖地。雨落在亭子上,不断敲出富有节奏感的“噼啪”声,雨水在玻璃上冲刷成连片不规则的雨帘。苏红坐在狭小的报刊亭里,透过模糊的玻璃,望向清冷无人的街道。
明天,报刊亭就要关闭了。苏红抚着已遮掩不住的巨肚,忍不住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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