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

小时候,伯父和我家相邻而居,每家三个娃,经济都很拮据。

但,只要一家买了个西瓜,一定会分给另一家的三个娃;一家买了一箱方便面,也一定会分给另一家的三个娃;一家没米没油了,另一家只要还能揭开锅,一定少不了平分,哪怕第二天一起去外借或是一起都少吃点。

我学会骑自行车了,会想着去接还没放学回家的表哥表妹。

我们两家共用一个茅坑,所谓的茅坑其实只是个用树干撑起来,在地上挖了个坑,坑里放了个水缸的地方。早上的时候,大家都着急,可是就一个坑,所以后来的总是被逼上“梁山”——家后面的山。

知道哪里有野果子,我们几个娃会相约着一起去摘。

农忙的时候,我们会和表哥表妹们去山上捡茶籽,他们捡了上交给学校,我们捡了给爸妈去换茶油。

暑假的时候,我们会一起捡废铁和啤酒瓶,换钱买那种2毛一袋的红色芒果干。

我们一起搬个凳子出来晨读,很多时候,读着读着,就不是为了读了,而是比谁的声音更大。

冬天下雪的时候,我们会一家三个娃,排开了打雪仗,好不快乐。

我们六个人总是围着仅有的一台黑白电视机,一起看雪山飞狐,看白蛇传,看名侦探柯南,看圣斗士星矢……。

大表哥初中毕业后就因为交不上学费,又是家中老大,停学了。我永远都忘不了每次他在我们身后目送我们上学去的身影,每每想到便会心痛,便会难过,便会惋惜。

……

就是这样,我们六个人在苦乐参半中一起成长,一起度过了我们共有的童年。

然后,我们长大了,各奔东西,或寻梦,或寻生活,各自忙碌,很难再聚在一起。

不知道其他的娃怎么想,在我,是期待相聚的。真和一两个娃偶尔聚上了,心里好开心,感觉有好多话想说,但是我们不再只是六个人了,已经很难单独一心一意地好好说话了。除了寒暄,便只剩下落寞和欲说还休。

我知道,在各自的生活轨迹里,我们渐行渐远了,我们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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