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t同学在星巴克坐了一下午,听了他写的两首曲子,蛮入耳,调子不错,有某些日本歌手的风格。t同学是一路保送开挂的竞赛学神,语文极其糟糕,直接导致他成为歌词苦手。对此我只能表示尽力试试,隐约觉得他并看不上我写的破玩意。
他显然算不上我的至交好友。但工作以后,还能彼此放松、靠在沙发上说着不带来任何资产升值话题的朋友,总归是珍贵的。
我听完迅速给他的两首歌瞎做了概念,第一首描写个体与世界的关系,第二首描写真实与假设的平行空间。就这么定了。
在我小时候做过的众多美梦中,成为音乐家也是选项之一,而且是自导自演音乐剧的天才全能型。奈何情深缘浅,这个梦想早早幻灭。童年的唱歌天赋稍纵即逝,学琴的痛苦让我半途而废,构想中的音乐剧只在粉色小房间的穿衣镜前短暂上演。
好在,妄念中的美梦即便退场也可称作是体面的爱好,我的失意最终化作一掷千金的热情,发散在各种场所与艺术家身上。
大学来北京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一入欢场,宛如天堂,众多不知名小酒吧留下了我的忙碌身影(过气网红不能白当)。第一次听周云蓬唱中国孩子是在新影厂附近著名的影视圈聚餐的饭店小场地,加起来不到40个人,歌手跟听众数量基本打个平手。那场我奔着gala去的,认识周云篷是个偶然。后来周云蓬火了,我在巴黎看他唱中国孩子,两层楼的酒吧连过道都挤满了人,热炸。黑暗中大家点着蜡烛一把鼻涕一把泪,为我们遥远祖国的命运感到忧伤。
那次张玮玮和郭龙垫场,我赶火车没听完提前跑了。又过了几年,米店成为我固定睡前曲目,用于缓解成年世界的不适和无所遁形的挫败。再几年米店成为锤子手机三首歌之一,在老罗发布会闪亮登场,张玮玮也终于有点火了。
历史总是相似,红不红主要看命。
当年陪我看演出的小帅哥在失联n年后神奇重逢。他一文青做了社区运营,也算是门当户对。我们去年见面的时候,信口开河大互联网行业趋势,只是悄悄在某个对视的瞬间,在脑子里把对方当年的样子迅速过了一遍,心照不宣。
然而这一对视不得了,我心说小时候还是太嫩了。
丫明明是弯的。
我一身冷汗地想,还好当年我并没对他擦出爱的火花,不然被gay甩了这一浪拍下来我可真够呛了。
谁tm跟我说岁月静好来的。
07年maolive开业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场子真的好,高端大气上档次,还有漂亮的外国姐姐嗖嗖甩飞球,连带着pogo大叔们身上的肥肉都顺眼多了。
半夜从maolive钻出来,20岁的我检阅完毕,手舞足蹈一路唱回学校,觉得神清气爽意气风发,没有嗑药胜似嗑药。
谁曾想这种人也会在30岁成为规规矩矩的中年阿姨呢。
简直是屎-尿-未-及 (注:痛心疾首版的'始料未及')。
我于是顿悟到,少年轻狂终有一天会死亡,如果不是在与岁月抗争的溃败与失望中逐步风干,也会在成年世界的一次格格不入的对谈后摧枯拉朽暴毙身亡。
全世界所有16岁少年的偶像Kurt Cobain早就告诫我们,It's better to burn out then to fade away.
我小时候总把这句话挂在签名档,如今却再也说不出了。
眼里酸溜溜的,心里有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