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迹」记于你的生日

刷牙的时候,零点悄悄过了。

今晚的兼职很累,我在雨里跑了一个晚上,遥远的千里之外,你应该也在静静地过着你自己的生活吧。在今天还没有到来之前我曾想,真到此刻应该会有很多感触吧,但真到了这一刻竟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特殊的日子伴有难得的冷静。

不可否认,你带给我的改变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我数不清。它们有些是你带给我的,剩下的那些,也许它们本就存活于我阴暗晦涩的内心,你帮我拉动了那根引线,于是这些东西就全炸了出来,在我的生命里噼啪作响,不时地让我惊醒。

对不起,又未经你允许用了你名字的缩写,这几晚我总喜欢对墙静坐,回忆这两年来发生的种种。我整个的,无比黑暗的,被自己折磨着的高三,竟然都有你的存在。抽屉里的日记,每一页都有你的名字;便利贴上书写的话语,全是你曾对我说过的;看见吉林省的模拟题,会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对;遇到需要设点的立体几何,永远是“G”“Y”“M”……

也许是真的很喜欢你,自己硬是要把无关紧要的一切都与你扯上关系。总之,那一年的每一天,我都是这样度过的。

我熬过了黑暗,但等来我的不是远走东北,而是留在故乡。

被那些所谓“关心我”的家长操控时,我觉得自己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有时总觉得自己的心其实是如行尸走肉般的存活着,没有人理解,也没有人在意。

我太自卑了,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这样的我,尤其是你。

把你逼走后的第一天,我非常开心。

第二天,我的开心被倒掉了一半,注进了白开水。

第一个周末过了,我经常陷入思考之中,你走了,我真的快乐吗?

第一个月,悔恨。

第二个月,悔恨更甚。

第三个月,我上了大学,打开了新的生活,这些新鲜冲进我的生活,占满了着我的生活,我开始会忘了吃饭,忘了忘记,也顺便忘了想你。

我很安稳地度过了大学时代的第一个学期,没有很想你,更多的是对自己未来的思考,渐渐我告诉自己要辩证地看你,可是我遇到了难题——我始终看不透,那个我进入我最黑暗的岁月中陪伴我的人,他有着一颗什么样的心。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这种看不透让我不安吧。你能看透我,我却一点都看不透你。

“你是唯一一个能完整地看穿我的坚强还给我拥抱的人,直到现在还是。”我没有对你说。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这也是我无法抗拒着喜欢你的原因之一,我也没有对你说。直到现在,当身边的人都质疑我不赞成我去做某件事时,我都会幻想着最能给我安全感的你会在我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看着我,对我说这句话。

2015年9月15日,那天早上的跑操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我摔倒在地上,看见已经移位了的膝盖骨。其实直到今天都没有好呢,只是我没有告诉爸妈,也没有告诉你。

2016年1月13日,是那个星期的最后一天,在那个星期里,广西遭遇了强冷空气,甚至连玉林都飘了雪,陆川也下起了冰。我的心情向来无法与天气抗衡,那两天却也是一样,我的内心完全被孤独侵蚀,几乎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我听着身边窗户玻璃被冰碴拍打的声音,细细密密,一阵接着一阵,像是极力要撞破什么。我无法不把它们和那些勇敢冲破命运的人联想起来,只是转眼就被狠狠撞落。

心灵终究没有在那个冬天死亡,我一遍又一遍地写着你对我说过的话,逼着自己写了一套又一套的题目,我不知道我在对抗什么,我只知道你在,你会一直支持我。

强冷空气过后不出意外的又是缠绵不断的寒雨天,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多了几个字:南方湿冷。那段时间我经常会在写作业时停下来,用力地哈气暖手,又时不时伸手去揉因为寒冷而疼痛的膝盖,想你的时候又会拿出日记本速记般写下想对你说的话。

记录这些话,是我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坚持下来的事情之一。曾经想要成为你的命定结局,可如今回望过去,我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可笑至极。

左腿膝盖还是没有好,它一天不好,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该怎么样去忘记你。因为我没有办法忘记你把我背回教室,没有办法忘记你看见我自己扶墙走路时那句“我的关心和要求是不是都没有用!”

……

我真的没有相信过“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句话。

现在,我带着对你的愧疚,又苟活在这世上一年零一百二十二天。

现在是11月15日的第二个小时,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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