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在头条号一休哥的歌）

面对孩子看似“无理”的要求，很多时候，我们不是穷得买不起，而是在衡量这钱是否值得花。作为妈妈，既担心“宠坏”孩子，又担心给孩子留下“家里穷买不起，自己配不上好东西”这类阴影。这样的纠结，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日常生活中。

一

今年元旦的时候，中国农业大学的范志红老师一条微博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微博内容大意是：

在超市，一个孩子想吃草莓，哭得不行。草莓40元1斤，奶奶不肯买。范老师的意思是，过节的时候买一次尝尝鲜，不会导致破产，却可以让全家人心情好得多。明明是大学的家属，也不属于贫困人群，与其跟孩子说：“我们这种家庭买不起这个”，不如把饮料零食戒掉，省下的钱用来偶尔吃点高价优质的农产品，对家人的身心健康和饮食欢乐都有好处。

底下评论区有不少人认为范老师“何不食肉糜”，但也有很多人说起小时候父母否认自己的小要求，而导致长大后的自己有着各种心理阴影。

其实在看到范老师那条微博的前几天，我也同样面对类似的“挑战”。

在超市里，与许久未吃的草莓狭路相缝，一休哥两眼放光，特别激动。

面对四五十元1斤的高价草莓和孩子渴望的眼神，我跟一休哥商量：“咱们先尝尝鲜，到大量上市的时候咱们再多买。”他很爽快地同意了。

我挑了大概十来个，红扑扑，只盖住了盒子底。超市促销员连问两次：“就要这点儿？”我说是！

二

3月初，一休哥生日的前一天，我们去买水果。一走进水果店，一休哥就被摆在显眼位置的车厘子吸引住了。他指着那鲜艳的车厘子轻轻地说：“妈妈，我要尝尝这个……”我看了看价签：106元/500g。

他之所以会有点小心翼翼，可能是怕我拒绝。因为在这之前的几天，我们在超市买菜的时候他就想要车厘子，而我没给他买。

当时标价是100多元1斤，货架上就剩下两份，一份至少一斤多，已经包装好，我没法要少点儿，而且那车厘子不新鲜，皮都有点儿皱了。于是我跟他说：“这个不新鲜，等过段时间到了旺季，咱们买很多。”当时一休哥“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这次在水果店又看到孩子喜欢又担心的样子，我也不忍心让他再次失望，于是让他自己挑了一盒。一盒有1斤多点，100多块钱。

回来我把车厘子洗了装在盘里，一颗颗饱满鲜亮。一休哥眉开眼笑手舞足蹈吃得嘴巴都染上了红色汁液。他挑一颗塞到我嘴里：“妈妈，我知道深色的是最甜的！”

看着他心满意足的模样，我想，这钱花得值！

三

我们从一穷二白到在北京这种城市落下脚，很是不易。面对孩子的需求，虽不至于像范老师看到的那个奶奶一样无视甚至拒绝，但我的内心里，还是有着纠结和恐惧——这么一点儿车厘子要100多块，够咱家几天的菜钱了！

生活艰难，人生很长。对于孩子来说，眼前的十个草莓和1斤车厘子足已让他开心满足。对于我们这种中年妇女来说，车厘子自由算什么？二胎自由、月嫂自由、甚至孩子的兴趣班自由，才是长期奋斗的动力。

时至今日，若有哪个已生育了一个娃的中年妇女说没被催生过二胎，我是会特别羡慕她的。

早在一休哥2岁的时候，我妈就开始催着二胎了。在她看来，要两个孩子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是她看不到，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看着北京一点两点三点的黑夜，哭都没地儿哭的时候，她看不到，我想从18楼楼道小窗那里跳下去一了百了的时候……

现在一休哥5岁了。从来喜欢家里人多的娃爸，看着周围的人都有生了二胎，越发地强烈想再要一个孩子。所有的人都说，熬过这几年就好了。可是，说的人只需一张嘴，真正生的人带的人得吃多少苦？

当妈妈是没有自由的，不论是职场妈妈还是全职妈妈。

我的好朋友尘，一儿一女相差仅1岁多。每日拖着大的抱着小的，还需做家务做饭，有时还得盯着点家里的小生意，几年间从未睡够过。

我自己从怀孕到如今，已足足6年没有过自由的旅程自己的时间了。若是再生一个，可能到40岁，也去不到想去的地方。

而且一旦要再生一个，一休哥上学、上兴趣班谁来接送，家里饭谁来做屋子谁来收拾，孩子谁来拍嗝换尿布，钱够不够用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当然，钱可以换来月嫂、保姆、清洁阿姨，换不来爱人的理解、亲人的支持。二胎自由，从来不仅仅是钱的自由。

四

两年前，有一篇文章《月薪三万，还是撑不起孩子的一个暑假》火遍网络：

一位月薪三万出头的妈妈，却直呼新衣服都不敢买了：女儿去一趟美国游学，10天20000元；女儿平时在家需要请阿姨照顾，5000元；7月份钢琴考级，每周要上两节钢琴课，200元一节，一共2000元；游泳班2000元；英语、奥数、作文3科培训班6000元，这么几项加起来就要35000元了。“痛苦的是你花了，心疼得不踏实；不花吧，对不起孩子更不踏实！

有人说这个妈妈是太矫情，有人说她是太焦虑，有人说没必要这么花钱，有人说穷有穷养富有富养。直到自己的孩子大了，我深深感觉这位妈妈的状况并不夸张：现在养孩子，真不是加双筷子的事儿了。

一休哥上的是双语幼儿园，但班上的孩子基本上也都报了英语兴趣班，有的孩子甚至请一天假不去幼儿园，而去那种全天的浸入式的英语培训机构呆一天。

除了像英语这种“刚需”课程，还有全脑、舞蹈、钢琴、美术、书法等五花八门的兴趣班。附近商场有一栋楼，孩子可以在里面从早上到晚，如果需要的话。

有的孩子甚至除了培训班周一公休，剩下六天每天都安排了课。当然，有的时候哪怕家长没有主动去给孩子报班，孩子也会自己提出要求——因为，身边的小朋友都在学。

去年的时候，一休哥说：“妈妈你给我报个班吧，我想学提琴、手风琴和鼓。”那口气，跟说“妈妈你给我买个西瓜”那般云淡风清。后来我们去试听了一下架子鼓，他自己被那大声音吵哭。老师说现在小了点，大点再开始学会比较好，于是才暂时没考虑这事儿了。

去年一休哥只上了一个兴趣班学乐高，近6000元；今年价格已经涨到8000多了，不打算续课了。轮滑课1000多；幼儿园的跆拳道班，一学期1000多，就当练着玩；美术班，一年6000多；今年报一个英语班，一年2W多。

都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就应该玩呢，可是想想自己从小也没机会学习什么才能，什么特长都没有；加上孩子本来也缺伴，上兴趣班就等于有人陪着玩的同时，还能学点东西。

五

人到中年，愈发俗气。早起睁开眼，开门七件事逃不掉。对于生活，有自己的小贪心，希望孩子能有个手足；对于孩子，希望自己有能力让他快乐，让他优秀，让他自信，让他有足够的底气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尽管已然觉得自己挺注意不让孩子过分小心翼翼，但当我问一休哥乐高课程还续不续的时候，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我：“妈妈，乐高课很贵吗？”

我说：“不算便宜。”

一休哥问：“那是贵还是便宜？”

我说：“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上乐高课呢？”

一休哥说：“有一点喜欢，也有一点不喜欢。”

……

小孩子的敏感，有时超出了大人的想象。

身为父母，营营役役，在人生的道路上负重前行。何以解忧？唯有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