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语1】料峭春风
【释义】料峭,微寒。形容初春的寒冷。
【出处】宋·苏轼《定风波》:“料峭春风吹酒醒,山头斜照却相迎。”
【成语2】人生如梦
【释义】人生如同一场梦。形容世事无定,人生短促。
【出处】宋·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词:“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成语2】庐山真面目
【释义】指庐山的真实面目。用以比喻事物的真相;或人的本来面目。
【出处】宋·苏轼《题西林壁》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成语4】蜗角虚名,蝇头微利
【释义】比喻微小而没有作用的名声和利益。
【出处】宋·苏轼《满庭芳》词:“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
心中“无晴也无雨”,随时随地便可处之泰然。习惯了与农夫渔樵杂处的生活,苏轼也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官员身份。他在黄州民间走动,有时还会被那些醉汉奚落、推搡。
当不再拿自己当回事,也就不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一类的问题了。
又是一个初春的日子,苏轼要去蕲水那个地方寻访一位朋友,半路上在乡间酒店喝酒,不想就喝高了。天色已晚,他乘着月色来到一条河边,醉意朦胧中,就下马解鞍,干脆在桥上过夜,醒来时,已是次日清晨:
【西江月】照野弥弥浅浪,横空隐隐层霄。障泥未解玉骢骄,我欲醉眠芳草。
可惜一溪风月,莫教踏碎琼瑶。解鞍欹枕绿杨桥,杜宇一声春晓。
天明启程,苏轼到了蕲水找到了那位朋友。在与友人同游清泉寺时,苏轼竟然发现了寺旁有一条清澈的小溪,而这小溪里的水,竟然是自东往西流的,溪水潺潺,苏轼又有了新的创作灵感:
【浣溪沙】山下兰芽短浸溪,松间沙路净无泥,潇潇暮雨子规啼。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年近半百的苏轼对人们说:溪水能西流,难道人老就不能转少年?所以不要因为上了年纪就总发日薄西山之叹。
在黄州,苏轼也喜欢登临城西北那段名叫赤壁的山崖。赤壁背依青山,前面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江。站在赤壁上,放眼望去,江水滔滔,苍茫浩荡。在涛声的轰鸣声中,在如画的江畔风光里,苏轼的脑中会想象出三国时赤壁大战的场面,那一个个过往的英雄也在他眼前重新浮现出来——他们洒脱,他们豪迈,他们悲壮,他们都是一时的豪杰,当时光流逝,一切也终将灰飞烟灭。
人生就是一场梦,万般计较有什么用?多愁善感又有什么用?在现实中学会放下和珍惜,醉,何尝不是一种最清醒的表达?
【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元丰五年(1082年)的七月十六日,苏轼和几位友人一起泛舟于赤壁之下,向晚时分,月亮升起来了,在徐徐清风中,他们对月举杯,扣舷而歌。月色,歌词,山光水色和友人的箫声让苏轼浮想联翩,也催生了他的《赤壁赋》,在文中他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食。
苏轼认为:人生是短促的,只有随缘自适才能不困于心,才能不为“哀吾生之须臾”而烦恼不已。
当年的十月十五日晚上,苏轼又和两位友人来到了赤壁之下,他们泛舟赏月,饮酒吃鱼,而后又攀崖爬山。等送走客人回到家,苏轼在梦中见到了一位道士,那道士问他:你快乐吗?
苏轼没有回答,却反问对方姓名,不过道士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再游赤壁的苏轼到底快乐吗?你要想寻找答案,那就读他的《后赤壁赋》吧。
我相信苏轼一定在努力寻找让自己快乐起来的方式,他在挣脱那些虚名浮利的纠缠,也在尽可能地让身心达到一种逍遥之境。世界豁然开朗,何妨唱一曲《满庭芳》: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心病渐渐消了,眼睛却又出了状况。元丰六年(1083年)的春天,苏轼患上严重的红眼病,为此,他一个多月没有出门。
这么长时间见不到苏轼的身影,那些关心他的人就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还有人传言他可能病故了。后来,苏轼的“死讯”竟然传到了京城,神宗听到后叹惜不已,忙让人探听虚实。当得知苏轼还活着,又读到“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词句,神宗觉得苏轼“终是爱君”,然后就亲书“人才难得,不忍终弃”的手札,下诏将苏轼调往靠近京城的汝州。
元丰七年(1084年)三月,苏轼接到调令,四月开始离开黄州,动身北上。
可爱的苏东坡要走了,黄州人民舍不得啊,那么多的人都来送行,苏轼以词跟黄州乡亲朋友们作别:
云何,当此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待闲看秋风,洛水清波。好在堂前细柳,应念我,莫剪柔柯。仍传语,江南父老,时与晒渔蓑。(《满庭芳·归去来兮》)
一个月后,苏轼来到了庐山脚下,他登上了庐山,又游了西林寺,之后在西林寺作了首题壁诗: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看山总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当局者迷,走出来才能看清,苏轼把庐山的高度升华为智慧的高度。
七月,苏轼来到了金陵,见到了王安石。此时的王安石已罢相多年,以前的那份雄心壮志早已不在了,失败的变法和尔虞我诈的官场,让他最终选择隐居钟山脚下。
烟消云散后的相见,让这两个原本似乎是水火不相容的人物,都有了惺惺相惜之感。他们谈往事和时局,论诗词和学术,彼此之间推心置腹,友好而坦诚。
王安石甚至要求苏轼也在金陵住下来,两人从此作邻居。对此,苏轼婉言谢绝了:
骑驴渺渺入荒陂,想见先生未病时。
劝我试求三亩宅,从公已觉十年迟。
苏轼走后,王安石不由感叹道:“不知更几百年,方有如此人物!”
十二月二十四日,来到泗州的苏轼和当地人刘倩叔结伴而游,在斜风细雨中,两人同游南山,天虽寒,苏轼却从河滩的淡烟疏柳上看到了春意,野餐时简单的清茶和蔬盘,也让苏轼感受到了那种清淡中的欢愉:
【浣溪沙】细雨斜风作晓寒,淡烟疏柳媚晴滩。入淮清洛渐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就这样,苏轼在半百之年又重新走进朝廷核心圈,可到京不久,却因与当权者司马光等人政见不合而再次外任,几年后哲宗亲政,他又被贬往更远更荒僻的惠州和儋州,这人生最后十几年的浮浮沉沉,让那种“清欢”显得越来越奢侈。
“世事一场大梦,人间几度凄凉”、“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在颠沛流离的岁月里,苏轼终于看透了,看淡了,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