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你等久了吧?”鹤发童颜的老者铺开随身的竹垫,安放好酒和杯,端坐在地上。
“这是第几个十年了,你总是这样准时地等我,辛苦了。“他斟了一杯酒放在对面,又斟了一杯端在手中。
阳光正好,照得有些睁不开眼,他索性眯上眼睛,喝下了第一杯酒。
眼前正是少年的花间,坐在对面插花,牡丹配艾草,老者笑得胡子乱颠,“花间,你又在搞怪,牡丹岂能用艾草配?“
“怎么不能,艾草的叶子和牡丹的叶子很象啊!“花间嘟起嘴申辩,两颊激动得泛出红晕,老者迷乱了,”花间,嫁给我可好?“
“你才是搞怪呢,婚姻大事岂能信口雌黄!“花间忽地起身跑开了。
老者笑笑,又倒了第二杯酒,微风习来,吹乱了他的胡子,花间跑过来,“你又来了,不是说大婚之前不能相见吗?”
“花间,我要去战场,前来和你告别。”
“战场?不能不去吗?”
“花间,我要光耀家祖,也要让你为我骄傲,等我,我必归来。”
“好,我等你,备好青梅酒,为你接风洗尘。”花间又羞红了脸,眼里有泪光浮现,银牙深咬,印出了血记,颔首低眉,盈盈下拜,红袖飘飘,消失在风中。
老者仰脖喝下,又倒上了第三杯,“花间,你也喝一点吧。”
花间摇摇头,泪眼朦胧,前方战事告急,花间无心饮酒。她提起笔在桌前写下绢秀的蝇头小楷,“我有一瓢酒,足以慰风尘,将军归来日,花间月下时。”
忽然庭前一阵骚乱,战乱年代,土匪猖獗,趁乱强抢掠夺,花间匆匆逃亡,临走抓起桌上的纸卷,慌乱间纸卷撕成两半。
老者又倒上了第四杯,“花间,我老了,就要去陪你了,你可欢喜?”
花间笑了,“将军要活着,替花间活着……”
老者手持酒壶,酒意渐袭,倒在了地上。已是晚风轻起,残阳似火,如血如泣,花间衣衫褴褛,倒在将军的怀里,手持半张纸卷,“我有一瓢酒,足以慰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