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我很认同,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和岁月的沉淀,似乎也让自己的双足,愈发的沉重起来,曾经许多那些年少轻狂的踏遍山河的梦想,也渐行渐远了。现在也想明白了,周末假期宅在家里,最多去附近运动一下打个球,家人们吃个饭,感觉也不错。为什么要去景区人挤人呢?
每当我看到节假日,各地旅游人潮汹涌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闪过那个人的身影,那个几百年前充满传奇的旅行家,国家的动荡,并非富庶的家庭以及年龄的增长,为什么都不能阻挡他坚定远行的脚步呢?他就是明末著名地理学家、旅行家、探险家和文学家,徐霞客。
登不必有径,涉不必有津,
峰极危者,必跃而踞其巅;
洞极邃者,必猿挂蛇行,
途穷不忧,行误不悔。
瞑则寝树石之间,饥则啖草木之实,
不避风雨,不惮虎狼,不计程期,不求伴侣。
以性灵游,以躯命游。亘古以来,一人而已!
这是康熙年间徐霞客的江南同乡潘耒(累lei)为《徐霞客游记》所作的序言。纵观徐霞客三十年的旅行生涯,没有后台,没有背景,一介布衣,身处体制之外,不受官方委派,他的旅行是全然自发的,以旅途本身为核心。他旅行不为修身养性,也不是为了寻找文学灵感,而是把行走本身作为他的灵感。
我们看看人家的旅行风格:
路途上,他并不循例官僚士大夫的依照官道就近旅行。为了探究到异样的景致,“其行不从官道,但有名胜,辄迂回屈曲。”
在水上,他乘坐一叶小舟,顺流而下,随性自然。
在地面上,就几乎全靠步行(遇到仆人逃跑的情况,还要自己背负全部的行李)。因为不是官员,他不能投宿驿站,事实上,他也很少住客栈,除了投宿寺庙,一条小船,在白天是他的车马,夜晚就是他的客栈,风餐露宿,一点也不为过。
他作为那个时代的普通人,用这样的方式旅行,却留下了200多万字的游记。所谓“古今纪游第一”,此言不虚。
明初的周忱写道过,“天下山川之胜,好之者未必能至,能至者未必能言,能言者未必能文”,认为真正的旅游家必须同时“能至”、“能言”、 “能文”,三者缺一不可。徐霞客做到了。
回到最初的问题,现代人高铁汽车如此发达,住宿餐饮如此方便,衣食姑且无忧的情况下,为什么现在很多人迈不动步,不如这位传奇古人之举呢?
第一、徐霞客同时代的董其昌,正式提出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说法,第一次把行走和知识提到了对于读书人同样的高度。“知行合一“的文人风骨,是推动徐霞客前行的极大动力。我们现在的旅行,其实可以定义为休闲游,好吃好玩好拍照,主打一个放松自己、释放压力的过程。所以平日有多“卷”,假期就多”浪“,大家早已都见怪不怪了。
第二、同为旅行家的王士性((1547—1598),字恒叔,号太初,宗沐侄,临海城关人,人文地理学家。),他将山水上升到“老师”的高度,并把旅游看做是获得知识奥秘的一种途径:
昔人一泉之旁,一山之阻,神林鬼塚,鱼龙所宫,无不托足焉,真吾师也。岂此于枕上乎何有?遇佳山川则游。
看到没有,山泉神林,才是“真吾师”,能有这样见地的人,绝对不会像你我一样老是“宅”在家里的了。但有一点,现在的自然山水人工打造痕迹严重,灵气越发不足。不知道这个算不算一个我们“宅”在家里的理由?
第三、这句“以性灵游,以躯命游”的评价,真是画龙点睛之笔,这也是后世的旅行家无法超越他的内在原因,他真的是在用毕生的认真的态度在对待旅行这件事情。这是他的一份事业啊,反过来我们也在996自己的事业,我们的动力是沉重的房贷、车贷,父母的赡养、子女的成长的责任,对于我们,搬砖的事业是主菜,偶尔可有可无的几日“打卡游”只能算开胃的小菜。所以,突然失去了对旅行的乐趣没啥大不了,就怕你对搬砖的事业没有了信心。
其实题主说的很好,失去了旅行的冲动,感觉自己的内心的一部分,也不再拥有了。因为,旅行从来都是一种形式,一种载体,它曾经带领我们去见识和了解了更大的世界,天地虽广,唯有你的双足丈量,才是你自己真正的一方山水。最后,我觉得押上这句苏轼的词,甚为应景: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宋代苏轼《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