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的语文试卷,老师做了一个详细的讲评。
试卷的最后一篇论述类文本,是王朝明的《“抱一”为何如此之难?》。这是一篇典型的议论文,观点鲜明,逻辑严谨,论证详细。文章用了大量的排比句,如滔滔江水,气势恢宏。读起来大有一泻千里,浩荡磅礴之感。老师又说起了那句老话:“你们看,多么好的文章,作文典范! 文章写得好,排比少不了。”这句话我们早已听腻,也早已刻心铭记。
巧了的是,试卷前一篇文学性文本 钱红莉的《边界》中如此道:“一篇文章最忌排比句,翻山倒海的,恨不得把《古辞源》里的形容词都搬出来,文章并非刷墙,一遍又一遍的堆砌,做什么?都是无用功!”我问老师,那究竟应该如何写文章呢?
老师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要知道,这个世界永远是庸人居多,有时候你必须不得已而为之,高考中你必须赢得阅卷老师的芳心,你必须要展示自己的文采,修辞是最好的选择。但其实你看朱自清,贾平凹这些大师,他们的文章都是朴实无华的,这是最高境界,返璞归真是最难的,但是你们不能啊,你们要高考。” 老师举了一个形象的例子,邹市明那么瘦小,和健身房教练站在一起,不认识邹市明的肯定都会觉得大块头的肌肉男更厉害,其实呢?肌肉那只是唬人的。“你们现在就要把自己练成这样的肌肉男,让阅卷老师惊叹,高考才能拿高分” 老师如此教导我们。
诚然,这很现实,也很讽刺,但这是一个带了三十届高三的老教师的肺腑之言,也是目前广大师生奉行的考试方法。他没有错。
一个孩子每天往前走,他看见的是什么,那么它就会成为他的一部分。然而当下,这些孩子面临的是无比尴尬的文化环境 ——触目尽是死水,抬眼一览腐臭。教育是一棵树摇晃另一棵树,是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是一个灵魂唤醒另一个灵魂。 高考作文本应该选出写作中的迈克尔·泰森,不料滑稽的选择标准是施瓦辛格。每一次考试印发的优秀作文,不乏有主题深刻的好文,却也每每出现堆砌文,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用华丽的辞藻,浮夸的引用,有的逻辑混乱,首尾不接,却因为不恰当的阅卷规则 糊住了阅卷老师。 高考中,有多少文章由内而外的写“质”,却被定义为走题,而又有多少文章,从外而外的写“面”,因为其“文采出众”,成为了一类文?
李海默的一篇文章《大师何以诞生》中如此写到:“大师总是诞生在那些渐渐明白何为真正的大师的时代和社会,世代盛衰不是决定性的条件,关键或许更在于整个社会充满对人性的理解与对知识的尊重。” 莫言,陈忠实,韩寒……这些新时代的大师都不是从高考中淬炼出来的,而是用自己的风格走出的一条路。如此的高考规则,缺乏选择与洞察的能力,它没有为大师的诞生创造良好的环境条件,而是成了一道枷锁。
英语高考作文阅卷,8秒定位分数,语文高考作文阅卷,1分钟判定类别,这还是算慢的。不仅让人唏嘘。我不是批判主义者,更不是极端主义者。我相信怎样的恶劣的条件下,总会有高手脱颖而出,扛起新时代的大旗。 即使整个社会盈满无耻之徒,只要还有一道清丽的阳光,就会温暖一大片人。 作为一名即将高考的高三学生,我呼吁 高考为大师的产生创造有利条件,泱泱大国,怎么会没有更好的选拔制度呢?
当然,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打磨自己的灵魂,让自己具备正确的道义感,具备审美价值,具备悲悯精神的“大气象”的人。个体与整体相结合,大师不难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