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人回家的,米雪回家后,一个人在院子里放风筝。我们的家相隔不远。楼上就能看到她家的院子。
米雪一个人在那里旋转着,活像一个梅超风似的女疯子。
她一下子,往右,一下子往左。让人摸不清她的足迹。
那风筝飞得很高,米雪一直在放线,直到再也看不见。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也有人看见那风筝,而放的人看不见。就像别人看到的我,而我看不到别人眼中的我。
这也是一座城,一座座城把我推到如厮境地。
我说:“小雪,把线剪了吧,天色晚了。”
米雪一直低着头,她说:“我要走了。”
我说:“没听清。”
米雪发信息来说:“我要走了!”
我说:“去哪。”
米雪说:“从哪来,回哪去。”
我说:“你就住在这个屯。”
米雪说:“我爸出狱了。”
我说:“那敢情好,伯父是做什么的。”
小雪说:“是贼。”
我抚摸了一下额头。
我说:“小雪,什么样算贼。”
小雪说:“无缘无故抛妻弃子,是为贼。”
我说:“发生了什么。”
小雪说:“当一个会计师被陷入笼里,他的人生是晦暗的。”
我说:“米雪,米雪,他已经弥补了。”
米雪说:“对我来说,他就是一个犯错的人。”
我赶紧说:“犯了错误,已经被法律弥补。”
米雪说:“那这十年呢。”
我说:“我们成长着。”
“你说,街上两辆摩托车相撞,是谁的过错呢。”
米雪说:“是撞坏的那方的错。”
我说:“如若还有一天,你若发现双方都有错,你会向亲情倾倒吗。”
米雪说:“如若你可以不去,你还开什么车。”
我在阳台上休息了一段时间,我说:“其实是马路的错。”
米雪哈哈大笑。
我说:“我去收衣服了。”
米雪说:“要是你准倒霉,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我一头雾水,我说:“我不能不去,你懂吗!”
“至少我妈妈不允许我这样做。”
米雪说:“人总要活在某个节点,为了周围的亲朋去奋斗,不是吗。”
我说:“你数过火车吗。”
“每天从你面前路过的火车一直是三辆,有一天突然变成了四辆,你能接受吗。”
米雪说:“那是吸毒的人的幻觉。”
我说:“你知道什么是毒品。”
米雪说:“往死亡里沉沦,往生活里极乐。”
我说:“还有,它让你一分不要这生活。”
“生活是会改变的,我们不可能永远是小孩。”
米雪说:“你记得夏令营吗?那年我们在山上搭的房子,我一直记挂着。”
“它或许是倒了。”
“它或许还在!”我说:“它可没什么用了。”
米雪说:“很多的回忆,我们装在小房子里。”
“但是他没有多余。”我说:“所以我们思想里的积木拼不出多余的一套房子。”
“我们没有房子可住。”
米雪说:“一所房子,对我们重要吗。”
我说:“你和房子我选你。”
“但是以后,我就只能选你和房子。”
“我们就像一只蜗牛,而不是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