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终于可以重又在这间墙壁上挂有"志当存高远"的字样的小屋里坐下来了。可是疲劳的很,书一点也看不进去,头昏沉沉,也许是太累了吧。
7月1日,在建党65周年的日子里,上午大队在礼堂召开了庆祝"七.一"演讲会,我有幸在主席台上就座,参加了演讲。我发言的题目是:《说说我爱兵的几件事儿》。会上宣布了立功受奖人员名单,发了奖章和奖品,表彰了36名优秀党员。
【二】
当散会后我领着奖品、揣着奖章回到中队时,得知八班战士李爱明又倒下去了,上午吐了六次绿色液体(胆汁),中队干部已打了三次电话催卫生队来医生,有个医生已给爱民打了一针。
中午送他去八一医院,因小车内另有搭车人,我只好骑车而去。但急诊不接收,说这病不属于急诊(病状只是全身无力,不吃饭,吐胆汁,其他方面均感觉良好),于是等门诊。
下午两点半以后,才将爱民从急诊室架到二楼门诊内二科,刚躺上床他又吐了一大堆绿色液体。军医把我们介绍给军区总医院,建议做头颅CT检查。立刻遵嘱前往。
【三】
在总医院急诊室初步检查后,来到CT室。为了尽早让爱明接受扫描,我竟无意间同护士争执起来,在一旁等待检查的病友们也都为我们说情,说像我们这种特殊情况应该让我们先做。最终在一个小时的等待后进了CT室,可爱民吃不消。第一次刚上检查床边又喷吐出来,只好先换他人检查,爱民休息一下。
第二次上床还算顺利,爱民没有再吐。医生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就没有实施增强扫描。检测临时报告中写明的问题:"左侧侧脑室脑池视丘前角后方低密度占位,性质待定。"这就是说,问题严重,而且面积为6×6厘米。
CT室要求我们立即将病人送回八一医院住院治疗。当晚,爱民在八一医院急诊室住下,我向医生详细介绍了病情,刘必红夜里赶来陪护,我在22:30时以后离开医院。
【四】
7月2日早六点,起床后立即赶往八一医院,让小刘回去睡觉。上午,急诊室护士长通知我:医院领导已同总医院联系好了,让爱民住总院,马上就送。救护车风驰电掣般地开往军区总医院,八班长骑车前往。
到了总医院,先陪护士长到了医教处找到有关助理员,他写一张纸条,介绍我们找覃主任(脑外科的)。找到这位戴眼镜的胖胖主任,他有点发火了:"等你们好久了,怎么现在才来,我的时间是有限的!"当他看见躺在推车上的病人时,歉意地说:"他不能自己走啊?"
覃主任看了病历,简单问了病人几句,拿着橡皮锤敲了四肢各关节处,就领着我们来到CT室。他进去看了片子和报告,出来对我们说:"病人不能动手术,因手术很难成功,弄不好,只会加速病人死亡。"建议做放疗。我问什么是放疗,护士长说就是照光。主任说放疗设备总院没有,还得回到八一医院。无奈,我又同护士长一块儿去问八一医院,给副院长打了个电话,说明这边检查情况,之后便回到八一医院。
【五】
在接收病人住进病区的问题上,八一医院急诊室同九病区搞得挺僵,因急诊室积极向院领导反映,要让病人住进病房,但九病区考虑现在也没有骨科医生,原有四名,其中两名专业,一名改行,还有一名下医疗队到金寨。就这个病人,治疗还是个大问题。
在院方干预下,我们中午把病人推到了九病区,主任和护士们虽先有耳闻,但仍不让我们进去,直到主任打电话多方找院级领导后方才安排床位。下午,主任又一次拿起电话找副院长,我正好在旁边,副教导员恰巧也赶到。
放下电话后,杨主任便领我们到他的办公室取出一幅头颅模型,告诉我们李爱民的脑肿瘤生在什么位置,解释为什么不能开刀,如果做放疗又会发生什么不好的情况,并说目前能做这种手术的全南京市只有两人,一个是工人医院的专家,一个是军区总医院的军医。但成功的希望能有多大,主任的口气是比较消极的,他还给我们写出了两医生的姓名。
从杨主任的话语中可以听出吕爱民现在是九死一生,做手术,只是背水一战,做放疗的结果也不是死亡便是残疾,瘫痪、失明等等。
【六】
下午六点钟骑车赶回部队,在健康路给中队长挂了个电话,让他请一队队长和卫生队长于6:45时赶到中队,我要当面汇报病人情况。
累死累活终于提前十分钟赶回,两位队长也随后而来。我向他俩汇报后,又到大队去向大队长汇报。大队长要张副大队长同一队长、卫生队长一起赶往八一医院,同医院领导协商一下,请他们抢救吕爱民。晚饭时我抓了两个馒头,又蹬自行车上路去医院护理爱民。
【七】
7月3日。白天在医院里陪同吕爱明。
这时的爱明倒真有意思,老说想回去,在这儿没意思。我说还是安心养病的好,整天躺在床上,挺舒服。爱民说我不想舒服,想站岗,想出公差。爱民还总说:"这个月思想汇报还没有写。"我不断安慰,说:"不用急,等身体好一些,有劲了再写也是可以的。"爱民还说他要转正了,9月份。看来,人在生命的紧要关头,思想还是会放出些闪光来的。
我们对爱民的病情解释是:"你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又吐了那么多胆汁,身体太虚弱,恢复体质还需要一段时间。"
爱民病情严重,战友们也都情深意长,本排的战士们纷纷要求前往医院陪护病人。七班胡道军原来同吕爱民关系不太好,现在也一再要求去陪护病人。只可惜,吕爱民至今还不想让他来。
【八】
7月4日。上午回到中队召集全排开了一个专题会议。我向大家介绍了爱民的病情,提出了一些日常工作要求,特别是对病人的护理要求,并强调了昨天下午在病床前写的"护理爱民须知"五点要求。
追记:本文是笔者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的一篇原始日记,为便于分清层次,整理时添加了分隔序号。经过各方的不懈努力,吕爱明最终转危为安。出院后回到连队一直享受静养待遇,得到战友们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直到正常复员,退伍回到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