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局长办公室,马局长正在大发雷霆。
“你还要我重复几遍!”他双手掐腰,眼珠子瞪得溜圆,恨不得将坐在沙发上的昔日战友,现如今时常给他添堵的老周生吞活剥,“这个案子已经结了,能不能别再死盯着不放!你要真是闲得慌就去帮帮老赵,他手上有个贪污受贿案正发愁呢。”
老周优哉游哉的喝了一口水,整个人向后仰去,几乎快要躺在沙发上,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怒气冲冲的老战友,和颜悦色的安抚着他:“你看看你,说急就急。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冲动,当心你的肝。”
马局长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少气我比什么都强。”
“好,好,好,不气你,不气你。”老周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孩子。
马局长真就像个孩子似的和他确认:“真的?”
老周站起身,拍着胸脯打包票:“真的。”
马局长喜笑颜开:“这才对嘛。”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茶叶扔给老周,“这是丽茹从信阳带回来的,知道你爱喝,特地留给你的。”
老周结果茶叶,说了句“改天喝点”后,开门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等门关上以后,马局长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盯着点老周,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2
回到工位,刘小清立刻凑了过来:“师父,局长找你有啥指示?”
老周一边把茶叶放好,一边头也不抬的说:“你去把许建国的文件拿给我。”
刘小清一愣:“许建国?那个首富?他的案子不是结了吗?”
老周像是没听见一样,又强调了一句:“所有文件都要。”
刘小清没动,两只大眼睛闪着光,却是担忧的提醒了一句:“师父,那个案子结了。”
老周停下动作,像平常一样看着她:“要不给你换个师父?”
刘小清一听,急忙连连摆手,一边转身,一边说:“不用不用,我现在就去。”
看着离开的徒弟,老周一向平和的眼神掠过一丝坚定。许建国的案子没那么简单。从第一天接手这个案子,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直觉告诉他,一定有所遗漏。他决定再看一遍文件。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只要再看一遍文件,肯定能够找到线索。
“师父,许建国案子的文件都在这儿了。”
刘小清捧着一摞档案盒,刚刚放在桌子上,就开始自己的分析。她俯下身体,尽可能的靠近老周,压低了声音说:“师父,其实我一直觉着许建国不是意外死亡。”
老周打开最上面的档案盒,从里面抽出文件,一边翻看,一边说:“说下去。”
刘小清从旁边的工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后,才说:“你不觉得太巧了吗?他老婆安宁早上离开,晚上他就出事了,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谋杀。”
老周继续看着文件:“现场勘查报告写得很明确,因为吊灯松动脱落,许建国刚巧从下方经过,所以才……”他没再说下去。
刘小清说:“师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呢?”
老周终于放下文件,认真的看着徒弟:“远程遥控吊灯,等许建国走到下方后启动机关,如此一来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
刘小清打了个响指:“就是这样。”
老周打开第二个档案盒,将里面的现场勘查报告扔给徒弟:“你再仔细看看这份现场勘验报告。”
刘小清疑惑的翻开报告,很快就明白了师父想让她看什么。这份报告写得非常清楚,吊灯松动并非人为,现场没有发现遥控机关一类的装置,许家室内没有任何监控设备,现场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死者尸体没有被挪动的痕迹,认定为第一现场,意外死亡。
放下现场勘验报告,刘小清不死心的说:“也许凶手提前收走了机关装置,毕竟许建国的尸体是在第二天上午发现的,凶手有的是机会……”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师父,我们应该再看一遍监控录像,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老周满意的点点头,随手抓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还不错,走。”
刘小清一脸兴奋,将现场勘验报告扔到档案盒上,抓起外套跟着老周走了出去。
3
这是一桩发生于半个月前的命案。
死者许建国,男,46岁,建国城建集团董事长。5月10日(命案发生当天),原本应该参加公司员工大会的许建国迟迟不现身,手机也无人接听。他的秘书打车来到丰华小区(许建国居住的地方),发现他的车子在家,于是上楼敲门,无人应答后又拨打其手机,听到屋内手机铃声,大声呼喊仍不见回应,就叫来物业保安,再次敲门无果后,物业联系上了许建国的妻子安宁,征得同意后强行破门,发现许建国死在客厅,秘书当即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方来到现场,勘验、问询结束后,最终确认死者于5月9日深夜被家中客厅脱落的吊灯砸中,当场昏迷不醒,致使失血过多而死,属于意外死亡。
对于这起意外死亡事件,几乎没什么争议就结了案,只有老周持不同意见。他认为吊灯脱落太过巧合,还有许建国的妻子安宁回乡下祭拜父亲这件事也有蹊跷,于是就找到马局长说了自己的疑惑。
马局长觉得他过于敏感,随意说了两句,让他别再无事生非。他表面答应了,心中却盘算着从哪里入手。
开始的时候,他去见了安宁——许建国的妻子——一个无论说什么,都始终一脸平静的漂亮女人。
在她眼中,老周看不见任何情绪,更无法辨别她的心思。办案多年,老周自认为见过所有类型的人,他们之中哪怕有一丝微小的异样,他都能立刻察觉,并顺着那根线,引诱他们说出自己想要的东西。然而面对安宁,他第一次生出了挫败感,同时也更加觉得许建国的死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