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一点白开水,倒在红色的咖啡杯里。
因为被猫抓到,我在接种疫苗。在这期间,不能喝咖啡,不能喝茶,不能喝红酒。
好怀念咖啡的焦香气息。每次想喝水,都在厨房磨磨蹭蹭,犹豫着想撕开一包咖啡。有一次,我几乎要将它撕开了,又放下去。
夜幕深沉,灯火微明的夜晚,会想喝一点点红酒。要说是有多么喜欢红酒的味道吗,那也不是。红酒有点涩,还有点酸,慢慢喝,才能尝出甘甜。我喜欢它漂亮的颜色,那澄明晶莹如琥珀一般的紫色,令人怀念微风轻轻吹拂的夏天,以及绿叶茂盛,弥漫着新鲜瓜果香味的葡萄园。喝红酒一定要安静,最好是一个人。一滴一滴呼吸。一滴一滴品尝。平静,而又遐思无限。
而这些都不能做。
想喝点什么的时候,只好喝白开水。因为不喜欢热水壶里存放的水,总觉得温吞吞的白水,令人难以下咽。所以,我每次都是现烧现喝。守着一个小小的电磁炉,上面有盛着水的玻璃壶。等水沸腾起来,倒入水杯,冷却到合适的温度,再一口一口喝下去。
我不怕浪费时间。对于我来说,有许多时间都是上着发条的,就跟红彤彤的太阳早晨应该从东方升起,薄暮降临前,应该从西方落下去一样必然而有规律。而有时,也总得将自己从忙碌中解脱出来,稍微偏离一下生活的主题,虚掷一点时间,随便在什么事情上,好让日子丰富一些。
咖啡杯里,还放着长柄的搅拌勺,我用它搅拌着白开水。勺子与杯子接触时,发出细碎清脆的叮当声,像是音乐。
搅动几下,喝一小口。搅着喝着。四下里的空气竟变得伤感起来,仿佛我搅拌的不是水,而是空气,空气的中心,当我执著地向着一个方向搅拌时,它开始凝聚、黏稠、滞重。心头一阵阵发热。
数年前一个温热的下午,我们几个中学生放学后不回家,在学校旁边,一个长着杂草野花的干水沟边坐着聊天。聊的什么内容,我也说不上来了,总归都是孩子气的话题吧,尽管在当时的我们看来并非如此。聊累了,把零花钱拿出来,让一个同学去旁边的街道上买零食。他用方便袋提回了一大堆东西,绿茶、冰红茶、娃哈哈矿泉水等,还有干吃面、火腿肠。各自选了自己喜欢的饮料。我拿了茉莉花茶。
有个同学拿了矿泉水,她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水没有味道,跟白开水一样的,一点也不好喝,还要贵一些?”我跟她的想法一样,觉得无论是矿泉水还是白开水,都不好喝,寡淡无味。另一个也拿了矿泉水的男同学说:“没有啊,我觉得非常好喝,很解渴,而且喝多了,会觉得这水是甜的。白开水也是有一点甜味的。”其他同学也参与了进来,围绕白开水是否有滋味各抒己见。
头顶上方,漂浮着棉花糖一样轻盈的白云,仿佛只要能抱住一朵,就可以脱离地面,在空中自由飞翔。身后有背着草筐经过的驼背农妇,从田间刚拔离不久的青草,将泥土味的芬芳久久地留在潮湿的空气中。对面的操场,一群发型轻快利落的男生,穿着红色的运动装、白色短袜、白色系带球鞋,挥汗如雨地追逐着一个棕色的足球。
那样的日子到哪里去了呢?
白开水确实是有味道的,尤其是新鲜的白开水。缓慢回旋在味蕾周围的甘甜,如山泉细流一样的清淡。平心静气地去喝,才能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