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美食的节目火起来。舌尖上的中国更是火遍了大江南北。不同风味,不同地域的美食更是凝聚着一代又一代关于家乡的记忆,关于家的依恋。养生厨房,回家吃饭,暖暖的味道几档节目更是满足普通百姓对于美食的制作和享用,不仅传承着民间的饮食文化,还传承着浓浓的家风家味。
自从成了家,一年中吃吃喝喝大都是婆家的味道。从没见过,到逐渐接受,再到那么一点儿喜欢,比如类似薄荷味的荆芥,烫面炸韭菜鸡蛋粉条饺子,还有白面鸡蛋搅和的糊糊。奶奶炒的菜,无论什么菜我都觉得一个味儿(水煮熟透)。而我做的菜也入不了奶奶的眼,她老人家总觉得我炒的青菜都不太熟(断生即可)。但是睡醒了有饭吃,下了班有饭吃,累了不想动有饭吃,还要啥自行车呢?所以说呢,无论什么味道都是幸福的味道。一次,我和帅帅爸调侃道,奶奶这么炒青菜好吃吗?他说好吃呀。是呀,从小吃到大,这就是习惯了妈妈的味道。我有时不忙也爱蝎子虎子掀门帘,露那么一小手,而我做的饭菜也自然带有娘家的味道。可不可以这样说,结婚成家在很大程度上也促进了不同家庭饮食文化的交流。
说起娘家的味道,大多是妈妈的味道,而对于我家是不太一样的。从很小很小时候开始,关于吃的记忆大多都是老爸的手艺。老妈包饺子,烙饼那是没的说,要说做菜还得是老爸出马。
(一)张家招牌大菜腐乳扣肉
出门在外,我们爱吃梅菜扣肉。梅菜,对于老爸来说是陌生的,而对于我,和家里的腌雪里红也傻傻分不清楚。记忆中,老爸尝试过梅菜扣肉,也尝试过红烧扣肉,只有腐乳扣肉最受欢迎。我们从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儿吃到了不惑之年,希望还能有幸吃上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小时候只有过年才有口福,老爸白天忙这忙那,忙东忙西,只有到了晚上在昏暗的橘色的灯光下,切肉,煮肉,炖肉,蒸肉,忙活好几个晚上,只为一家老老小小过大年。那时没有冰箱,肉菜做好了,盛进一个大盆又一个大盆,放在阴凉处,也是要算计着吃的。三十晚上那顿必不可少,然后是破五,十五,其他时候就要看家里是否来亲戚了。
长大了,我们姐妹,姐弟陆续考学,工作,经济条件好了些,吃扣肉也不用盼着一年到头了。只要肉买回来,老爸做起来从不嫌麻烦也不嫌累。做扣肉的食材是需要精心挑选的,有时买回来十多斤肉,也挑不出做两碗的量。做扣肉需要五花三层的硬肋,四五厘米适宜,不能太薄,没有油水,不好吃,又不能太厚,肥膘多,吃起来又腻。老爸总说长在肥膘上的瘦肉才好吃。宽度也是有要求的,七八厘米左右宽合适,太窄,肉片太小,太宽,碗里放不进去。切后肉方,带皮,放上葱白,姜片,蒜瓣,桂皮,香叶,茴香,大料等佐料,热水锅里煮六七成熟,然后捞出,晾凉。再切成五六毫米的大片,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肉皮朝下整齐地摆放大碗里。要说这大碗也有年头儿,有比我大的也有比我小的,基本都是80后。切肉薄厚匀称也需要技术,一片肉薄厚均匀,一碗肉薄厚也要均匀。我经常看到老爸左看看,右瞧瞧,琢磨着怎么下刀。我从小就负责打下手,切葱姜蒜,都要切成细细的丝儿,葱姜还好,切蒜丝儿不容易。然后就是把酱豆腐铺在碗底,一碗一块半,捣碎再匀上点酱汁儿备用。
腐乳在下,切好片的肉放上面,再放上一层切好葱姜蒜丝,上锅蒸。蒸一个小时,把肉里的油都蒸出来,等晾凉上面覆着一层白花花的荤油。有了这层荤油,相当于有了层保护膜,在没有冰箱的那些年里方便存放,凉快地方放上一个月也不至于坏。有了冰箱,更不用考虑时间问题了。最多的时候,老爸能蒸二十多碗,我们姐妹各回各家时各自带上两碗,然后就放在冰箱冷冻里,想吃了就拿出来,蒸上四十分钟,如果觉得油大,就把油轻轻撇出来,出锅的时候,碗上面扣一个盘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翻,碗底朝上,打开碗,肉皮朝上,再撒上点儿碧绿的香菜末,再配上米饭,馒头,烙饼等主食,吃上一两片特别解馋。
这就是老爸的手艺,吃了三十多年,还是小时候的味道,还是吃不够。
(二)素炸丸子的三吃法
每逢过年,还有一道普通佳肴大受欢迎,那就是炸素丸子。先煮好粉条,再把大白菜上半部分叶切碎,为了防止粉条粘刀,老爸通常是白菜粉条一起剁。再搭上碎胡萝卜丁,香菜梗碎,葱姜蒜末,拌上一定比例的淀粉、面粉,放少许酱油,食盐,浇上花椒大料泡好的水,一起搅拌,活成粘稠糊状。接下来就是爸妈一起合作,或者我搭把手。对于油炸东西家里会特别小心,电线远离,锅盖就近。大铁锅里倒上半锅油,油要多放,油少了,反而食物更容易吃油,而且爱糊锅,丸子炸好再把油控出来。等油热冒一点点烟,用手把面糊抓起来挤到虎口,再用小勺子一舀,一个丸子就成型了,放进油锅,把勺子蘸一下水,继续下一个。差不多锅底放一层,热锅油滋啦滋啦向上翻泡儿,盖上锅盖。声音越来越小,水分也越来越少,待有一层焦黄的硬壳即可出锅,不宜火候太大,防止二次入锅就糊了。新出锅的丸子控控多余的油就可以吃了,外焦里嫩,这是第一种吃法。每年家里都要炸一大盆,早起早饭,晚上夜宵,都可以来一大锅丸子汤,热热乎乎,每人喝上一大碗,再吃上几个丸子基本就半饱了,此乃第二种吃法。最受欢迎的第三种吃法——焦溜。放凉的丸子口感不再焦脆,需要二次回锅,小火煸㸆,慢慢把油㸆出来,丸子外壳硬朗出锅。然后调汁儿勾芡淋在丸子上,外焦里嫩,芡口浓郁,你一个我一个,你两个我两个,转瞬间满满一大盘子就见底了。
这还是老爸的手艺,吃了三十多年,还是小时候的味道,还是吃不够。
(三)永远吃不够的蒜薹
有个朋友不吃蒜,不吃韭菜,不吃洋葱,不吃蒜薹等一系列。白天上班不能吃可以理解,晚上回家,周末也不吃,是不是错过了很多美味呢。这个系列,我们一家人都特别爱吃,小时候蒜薹是比较贵的食材,只有春天最便宜的时候,还有过年才能吃上。记得每年腊月二十几就开始采购年货了,青菜必不可少,别的青菜可能年年会调换着买,只有蒜薹必不可少,而且买的很多,一是家人爱吃,二是也比较容易保存。切成三厘米左右的段和肉丝一起炒,小时候蒜薹挑吃完了,肉也挑吃完了,而如今蒜薹挑吃完了,肉丝都剩下了。这两年,家里种蒜,今年水浇得足,蒜长得饱满,抽出了不少蒜薹,放在冰柜里吃了好久。我在婆家坐月子,弟弟妹妹来看我,还不忘给我捎带着几把。远道而来的一样样食材,虽不贵重,却是父母对儿女的心心念念。
记忆中的味道还有炖鸡肉、炸油饼。如今,经济条件好了,人的嘴也叼了。逢年过节,十多口子人的饭,要想口味兼顾也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不管怎样,家人聚在一起,吃着熟悉的味道,或者吃着正逐渐熟悉的味道,本身就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儿。无论嫁娶,无论娘家、婆家,守着家的味道就是平凡普通人的小幸福。
2021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