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为什么去旅行呢,也许是因为世界那么大,所以去看看,也许是因为刚好有足够时间,又刚好有足够的钱。
忽然有一天,我为着一个人,一个书中的人,来到了乌镇。
在书海沧生的《十年一品温如言》中,温衡的家在乌水。而我翻遍了地图,只找到了乌镇这个地方,我猜大抵就是这里了吧。
我想象中的乌镇,要有一条蜿蜒的河流。阿衡经常蹲在河边,向河水倾吐她的心事。水流轻快,远山眉弯,山水写意。赶上梅雨时节,雨水温柔沾衣。空气都格外的温润清甜。
在书海沧生的书中,乌水经历了上千年历史的冲刷,流水依旧,碧幽生色。河流两侧的房子,古朴至极,黛瓦青砖,窗棱镂空,屋檐下垂落的一串串红灯笼,在风中绰约,像极撑着油纸伞走进小巷的江南女子发间的流苏,美丽空灵而不经雕琢
这里才是阿衡本应该生长的地方,就像言希说的:温衡,你的温的确是温家的温,衡却是云家的衡。
如果她可以自己选择不回去就好了。
这样的说法其实不对,她是自己选择的,她是为了在在的病,离开乌水的,不是妥协,没有不甘。这里有过她一生中最温暖最美丽的缘分,所以她愿意承受那些——或许应该称之为代价。
“她认真地当着云衡,被别人指指点点骂着野种的时候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们没有错,说的是实话。
她认真地当着温衡,被所有爱着温思尔的人遗忘痛恨却没有办法吵闹,因为他们没有错,温衡抢了温思尔所有。”
她体谅了所有人的痛苦,包容了所有人的忽视。她对这个世界报以善意,明明知晓人心的顽固,也未尝预期自己有什么本事,能够一夕改变什么,只是,期望,别人转身的时候,能看到她的微笑。虽然,他人兴许不会回以同样的微笑,但是,她已经努力过,渴望了潜移默化的力量,余下的,不让她后悔便好。
这样温吞质朴的性子,大抵是乌水小镇的特产。
言希带着她回到乌水,回到那个养育她长大的地方。没有无视她的妈妈,没有永远与她一臂之隔的哥哥,有的是整天喝药的在在,追着她跑遍整条镇子的阿爸,柳叶眉的阿妈。
在她的眼中,乌水镇外的世界是另一番人世,她带着己身的期待,却因同现实挤压错落成另外一番滑稽模样。有些孤独,有些寂寞,可必须有一个融入希望的理由。
那个理由,叫做言希。
命运之所以强大,在于它可以站在终点,看你为它沿途设下的偶遇惊艳,而那些偶遇,虽然每每令你在心中盛赞它的无可取代,但回首看来,却又是那样的自然而理所应当的存在,好像拼图上细微的近忽忽略的一块,终究在了才是完整。
温衡和言希,用了十年的时间,来完成这副拼图,那些走丢的片段,统统找回来,那些残缺的回忆,全部缝补上。
然后,用余生来珍藏。
来乌镇之前,乌镇在我的脑海中,其实不过一块白糖糕,糯糯香甜的白糖糕,就如同阿衡的性子一般。
我转了一圈乌镇,那些桂花云片糕什么的,似乎都不是我想象中白糖糕的理想模样。
忽然看见路人手中有一团白色,顺着她们的身影,望到了一个摊位,老爷爷在削着一堆圆形模具的外边缘。我没看出他到底是在磨刀,还是在修正模具,每修好一个,递给身边的阿婆。阿婆动作熟练,速度却并不快,用勺子蒯白花花的面,堪堪半满,中间放上一点豆沙,再来一勺面填满,轻轻一刮,一块平整的糕点安居于模具中央,轻轻洒上一把青丝玫瑰,置于蒸笼之上慢慢蒸熟。
两人也不收钱,钱盒就放在哪里,即便后面排队起了长龙阿婆和爷爷也依旧气定神闲的迅速做着自己的活计。
定胜糕,这个名字和白糖糕比起来,我更喜欢白糖糕,虽然我不知道这个定胜糕到底是不是书海沧生大大笔下的那个,但我却能想象言希让阿衡买了两块白糖糕,却不分给她一块,自己左一口,右一口的情形。也能想象阿衡万水千山偷偷带回一块已经变了形,浸出油的白糖糕,窘迫的站在温思莞面前的模样。
我们大智若愚的阿衡,就是乌水小镇精雕细琢出的一块,白糖糕。
为什么我固执的认为乌镇就是书海沧生大大笔下的乌水呢,因为这里的小镇依水而建,河水碧绿生幽,除了水中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时光都仿佛凝固一般。
我在西栅景区中做了免费的摆渡船,很大的船,可以容纳五十人的样子。我会想着当年言希和阿衡是不是就在这样的船上,第一次离彼此这么近呢?
当年言希第一次宿在船上,毫无意外的晕船了。阿衡向船家要来杨梅,薄荷研制的杨梅,帮他赶走了眩晕感。乌镇卖的比较多的是青梅和乌梅,可能我此行并不是杨梅成熟的季节。尝了算算甜甜的乌梅,喝过有些咸味的青梅汁,越发爱上了乌镇的时光。
在参观乌镇东栅景区里面的茅盾故居的时候,才记起这位文学巨匠著过一本《林家铺子》。
虽然我没有看过,但是暗想,乌镇是茅盾老先生的故乡,如果书海大大看过这部著作,在《十年一品温如言》中的林家豆腐店可有林家铺子的影子?
当年言希在林家豆腐店,对阿衡的字一番批判,彻底断绝了阿衡“四海为家,卖笔墨字画为生”的念头。也用自己的才华又一次惊艳了阿衡,并且换来了一顿免费的炸臭干。我带着期待尝了乌镇的炸臭干的确外酥里嫩,配上配上浓郁的酱汁,实在美味。
乌镇的美食很让我有种不虚此行的感慨,唯一让我觉得很可惜的是,我没有找到镇东城隍庙的那一口井水,那一口言希带着阿衡祭拜的井水、做出美食的井水、养育阿衡长大的井水。
当我看到真的有卖甜酒酿的时候,简直开心坏了。酸酸甜甜的味道,一点儿也不醉人,喝太多会有一点儿腻的感觉~但是我明明记得书中有写过温衡和言希两个人喝甜酒酿的情形,我再翻了一遍书,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情景。不免有些失望。不过大体上很开心的!
当然乌镇还有其他很多好吃的,像什么葱包烩、青团、萝卜丝、海棠糕、笋干面……
乌镇上有很多卖花茶的小店,也有一两家卖花草,手工皂之类的格子铺,但凡被商业化了的古镇大抵都有这些东西吧。
一个姑娘看上了一盆多肉植物的盆栽,被种在一个袖珍的小水桶里,挂在树上,小巧精致的模样。
姑娘拿着小水桶问老板娘,这种植物代表什么?老板娘四十多岁的年纪,被问的一愣,对小姑娘笑笑,道:也没有什么代表什么,这就是普通的植物。
我在旁边不禁暗自偷笑,这应该就是代沟了吧,你不懂我的追求,我的梦想,我的高雅。我不懂你的朴实,你的OUT,你的生意。
走到一片清幽的府邸,匾额上“昭明书院”四个大字庄重严肃。
听路人说,昭明书院曾经是一个太子读书的地方,我不由得有些好奇,这个太子最后有没有当上皇帝,毕竟以太子身份成功上位的,太少。这话是教高电压技术的副教授告诉我们的。
往里面走去,静谧的昭明书院仿佛陷入前面沉睡之中,只偶尔有导游带来一批游客,或叫喊,或拍照,提醒着这座书院,时光是真实存在的。
我走过一排排书架,有古朴典籍,有名家书稿,有山水画册,却没有一本关于成功学、关于心灵鸡汤的书。
乌水小镇哪里需要呢。
悠长的回廊,门厅的匾额上面四个大字“藏雅守拙”,似乎有很深远的意味,想了很久,却也没想的很透彻。
年轻就是好,明明已经累瘫了,看到美食美景,休息一下,就又元气满满的继续上路!
走过乌镇的每一个角落,在脑海中幻想着阿衡当年是否曾经走过,当时又是怎样的模样。尽管那只是一个书中的人物,却是我的宝贝!
我很爱阿衡,一个不管遇见谁,不管遇到怎样的磨难,都可以露出微笑的女子。旅途上我不停的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离开乌水,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在时光仿若静止的乌水,遇见一个或许性格和她一样温吞的男子,携手一生,一城终老。
听上去幸福美好,只是这样的幸福里,不见言希。
假设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命运的轨迹已经启程,你可以选择走走停停,却没有能力改变方向。她所谓的亲人,他们可以喜欢着她,可以善待着她,除了她,永远都有更喜欢更想要厚待的人。
谁用寂寞给她盖了一座迷宫,让她那么久,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所幸,她遇见了言希。他以那样无可避免的强大姿态走到她身边,十六岁那年,温衡逃不过命运的恩赐,终究遇上了言希。
两个人像是被世界遗弃、遗忘的孤儿,互相扶持着,为彼此搭建一个叫做家的地方。你和我之间的距离,就是我回家的路。
是因为太爱了吧,才会忍不住把对方最爱的,毫无保留的,都给对方。阿衡以为,言希最爱的是陆流,故因着自卑,因着思尔的误导,以为言希对自己好,不过是在报恩。
言希因为自己的耳朵,不想耽误了阿衡大好的人生,故把她推给别人。
明明都很理解对方,明明都很爱对方,明明离开对方,还是这样活着,却只能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如家人期盼的那样。
所幸故事有一个温暖的结局。尽管经历一无所有,贫困潦倒,但是感谢命运让我真真切切的体会过,什么叫做,我除了你,还有什么能失去。
感谢《十年一品温如言》这个温暖又虐心的故事,陪伴我一个人的旅程。
得成比目何辞死,
只羡温言不羡仙。
这样的乌镇,要是恰逢一场江南烟雨,就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