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阳光明媚,和煦灿烂,楼管大爷搬出了凳子,放在楼前,晒起了太阳。过了一会儿,大爷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姑娘,你在等人吗?”
兰月点头如敲亮的木鱼,轻亮而无效。大爷笑了一笑,说:“你可以打电话。或者像前些时候喊‘空中飞鸟’的女孩一样,你就不用这么累地等在这儿了。”
兰月微微一笑,说:“谢谢,我还是再等等吧!”
又过了一会儿,大爷终于看不下去了,招呼兰月坐他的位置上,豪气地说:“他在哪个宿舍,我帮你去喊他,哪能让一个姑娘家在这干等,太不像话了。”
“大爷!没事!他可能真累了,让他多睡会儿。我也在这晒晒太阳,挺好。”
没想到大爷比她还执著说:“不行,我去帮你叫叫,还能一点都不着急哪行。另外,万一他不在宿舍呢。”
兰月终于还是没有拗过大爷,便告诉他在618,让大爷喊“小名”——鸟鸟。
大爷得意而去,一口气上6楼,不带喘气。大爷用力拍打了门,把门拍得惊楼震地。刘亦飞这才晃晃悠悠地将门打开。大爷没好气地说:“大白天的,反锁什么门?”
刘亦飞一看是楼管大爷,便客气地说:“大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你是鸟鸟吗?一个女孩在下面等了你一早上。起码你得下去看看。”大爷说完便走了。
刘亦飞这下没了睡意,他趁舍友刚走把门反锁了起来,打算美美地再睡个懒觉,结果还是被打断了。他坐在秋平的下铺,再一次陷入了深思。宿醉未醒,头脑昏沉,他茫然而痛苦,轻步走到阳台,小心地将头探了出去,看到兰月正站在那儿与楼管大爷聊天,不由一笑。
刘亦飞穿好衣服,蹬好鞋子,然后慢慢地走下楼,在走出楼的那一刻,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径直向餐厅的方向,没有打算理兰月。
“刘亦飞!你给我站住!”兰月还是将他喊住。
刘亦飞转过身子,他没有说话,他轻轻地看了她一眼。
“刘亦飞!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希望你能听我解释。”兰月继续说。
“没有什么误会,眼见为实。还有,在游泳馆之后,你选择他,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刘亦飞终于开口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说完,他转身就走,头也不愿回。
“刘亦飞!你个王八蛋!你要是走了就再也不要给我回头!”兰月的眼泪决堤而涌,一边高声喊道。
他的脚步在这一刻犹豫了一秒,然而,仅仅是一秒,他却没有再回头,继续大步向前。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个疯子一样,跑到餐厅。打饭的阿姨好奇地问:“同学,你要吃早饭还是午饭?”他努力遮掩着眼中的泪水,不想让阿姨看见,便说:“随意,吃什么不重要,我只要填饱肚子。”说完这一句话后,他已经感觉不到饿了。
阿姨看到他的悲伤情绪,便亲自将盛好的饭送了过去,然后安静地离去。
这一刻,他的眼泪忍不住哗哗地流下。别人吃饭费力,他却要费纸。
兰月并没有追上他,她在这一刻感觉自己也像个傻子,等了许久,换来的是无情的无言。她像泄了气力的气球,晃晃呼呼地来到了宿舍,没再去上课,回到宿舍里放声哭泣。
宿舍中空无一人,无人回应的哭泣也便会觉得无聊,兰月停止了哭泣,却抑制不住压抑的情感。她将被子再次展开,或许再次入梦能让她好些。
爱,有时很脆弱,像个在撒娇的孩子,说变就变,却不在乎对错。
兰月从梦中挣扎醒来,此时她出了一身冷汗。她梦到刘亦飞在宿舍楼下喊她,像是幻听。她飞快地跑向阳台,看着她,向她亲切地招手。她问他“咱们一起去干嘛?”他却摇了摇头说“再见!”。这时,一个陌生的女孩过来牵头他的手离去。她疯狂地追了下去,然而,却看不刘亦飞,却看到的是解正军站在楼下。
兰月的舍友曾珂先回了宿舍,她看着刚刚醒来的兰月,气色霜白,与那白墙融为一体。
“兰月!你怎么了?病了吗?”曾珂惊讶地看着兰月。
兰月摇了摇头,说:“没事,刚刚做了个噩梦。”
“大白天做什么噩梦,一定是有什么心事。有什么不开心地可以跟我讲讲,别一个人闷在心里,不然会难受坏的。”
兰月这才发现,平时热爱学习,充耳不闻八卦事的曾珂原来是个热心肠的女孩。她突然有一丝感动,曾珂的温情攻陷了兰月的脆弱心,这一刻,她再次决堤而泪涌,任是大禹再世也无法招架的样子。
曾珂迅速将她抱入怀中,安慰着拍打她的背,任由那洪涌冲破她的衣襟。
“谁欺负我们兰月了,你跟我讲,我去收拾他去。”曾珂像个女汉子一样在兰月耳边硬气地讲,借她一肩的温柔,给兰月温暖与舒适。
兰月摇了摇头,哽咽着说:“没事,没什么,也没有人欺负我,是我的问题。”
“是不是刘亦飞这个小子欺负你了,下午见了他我帮你收拾收拾他。”
“谢谢你!我哭一会就好了。”然后,兰月假装笑出了声。
曾珂不管不顾地拉着兰月起了床,然后再拉着她一起吃了午饭,随后陪她在校园里散步。
直到兰月露出了一丝真实的笑容,曾珂才放下心,并与她一起回了宿舍,准备午休一会儿。
也许睡着了,暂时可以将这些不快放下,拥入美好。然而,在短暂的梦境中却拉长了现实的梦幻,刘亦飞再一次出现。梦中,刘亦飞远远地站在她的面前,他好像在对着她微笑,却因距离而有些模糊。她也微笑着看着他,想再将他看得清楚一点,便试图向前一步。她越向前,他却越模糊。她便努力地向前奔去,试图抓住他,然而当她真正奔了过去后,刘亦飞早已消失不见。
“兰月,你在找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问到。
兰月猛然回过头,失望地发现问他的人不是刘亦飞。
就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然而,兰月却在这一刻茫然无措地徘徊在现实与梦境之间。
电话已经响过三循环,沉梦的旁人已经嘶吼出心中的极限:“兰月!你的电话响了!”
兰月这才猛然坐立,她小心地掐了一下自己,才回想起现在是中午。她翻出正在“吵闹”不休的手机,周正军执著地打着电话。兰月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接下了电话。
“喂——,会长你好!你的腿好些了吗?”兰月首先问候道。
“兰月你好!没事,我已经好多了,再休息两天就可以去游泳了。对了,你和他现在怎么样了?”
“学长,没事。谢谢你关心!”兰月再一次陷入梦境与现实之间。
“兰月,如果真有什么让你与他之间产生了误会,咱们三个可以见见面,当面把事实说清楚。”
兰月半晌无声,却已泪襟全湿。无助地哽咽,却又不敢尽情释放。
周正军依稀听到丝丝凝噎,这一刻,只有他在说。
“兰月,你在听吗?”
“嗯——”兰月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却无法掩饰泪落浇打在心房上。
周正军还想说什么,然而却因兰月泪的洪流奔涌,而显得不合时宜。
“会长——,谢谢你!我和他会处理好的。”兰月简短的话语,透着伤心,也显出坚定。
“好的。兰月,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兰月轻轻地“嗯”了一声,彼此说了再见。兰月扔下手机,呆坐在床上。这一刻,她清醒地回到了现实,却茫然无措,心有所痛。
兰月振奋起精神,她呆坐了一会,便起床收拾好东西,随着舍友一起上课去了。
然而,她用目光将所有人打量,却没有看到刘亦飞,顿时心生一丝失落。她努力地让自己平复内心,认真听完老师的课,却不能自已。人在课堂,心却早已漂向窗外。
课堂后,兰月悄悄地喊住赵江焱,问刘亦飞的去向与动向,得到是摇头未知,又增添了一丝失落。
“放心,我会转告鸟鸟的,并且作为宿舍里的老大哥,我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这坏鸟。”赵江焱听明白一些内涵,却不直接点破,并且热情地安慰兰月。
兰月强作微笑点头道谢,随之背包离去。
刘亦飞心情不快,在篮球场上接过协会里同学递给的第一支烟。同学帮他点燃了,像心中的火苗一样,燃烧、发光,然后化为灰烬。他学着他人将烟抽入肺中,这猛然一下让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双目含泪。他却与同学彼此相视,转而笑出了声音,继而纵情抽起第二口,去感受吞云吐雾的仙妙。
刘亦飞跟着他们第一次去了网吧,接触到游戏。他突然喜欢上这种感觉,脱离现实,在虚拟的世界纵情自我,放飞自己。这一刻,刘亦飞得到了暂时的快乐,暂时地忘却了所有的忧愁,所有的烦恼,仿佛只有快乐。然而,当游戏结束,却又有无穷的负罪感,他有点讨厌刚才的自己,感觉那不是真实的自己。却又一次又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再一次疯狂地投入游戏的世界。
他用游戏、酒精麻醉着自己,暂时忘记这痛苦的一切。刘亦飞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爱一个人竟然是这样痛,这种痛是发是内心,像是肋骨断裂般。他反复地告诉自己:兰月!不值得她为难过!
现实却一次次打响他的脸,他忍不住想起她,忍不住回忆与她的点点滴滴。他没有明白,这其实就是一种在乎,一种在意。原来,在他的心里有一个她,占据了他内心的一个位置。
让我忘记她!不要想她!然而,刘亦飞一次次想到自己如果上课,就会碰见她,并且不可避免。他一次次矛盾地想:她怎么还不来找我,她这会在干嘛?一会儿又想,不要去想她了。他想见到她,却又害怕见到她。他害怕这种痛苦,他理不清这种矛盾。
也许,只有酒精的麻痹让他暂时忘却痛苦,游戏的快乐让他暂时逃避了痛苦。
这一次,他又沉浸在酒精的“飞仙”快感之中。
他招呼一起饮酒的同学先回,自己独自神游在校园,自成一道独特的风景。这一刻,也许他感觉世界膨胀了,其实是自己膨胀了。这一刻,天可以是老大,自己才是老二。然而,好多事情并不如其所愿,他才痛苦地发现这是恍惚中的不真实,竟不自觉地流下了泪水,将自己内心的不快释放了出来。他放声大喊,任由旁人将他的“表演”当戏看,也毫无在意。
他回头看了一眼宿舍的方向,灯火明亮,然后微笑地回过头。酒是好东西,在痛苦的时候可以让你尽情释放,但别放飞。酒也不是好东西,让人在疯癫的状态下说着最真最切的话,却无人认真听得,甚无人听。
他在这一刻疯狂,也在这一刻忘记了自我。他疯狂地跳了起来,欲举手揽月,却忘记月在远方。他的脚下一癫,如仙漫倒,伏地而卧,嘴中却喃喃不止。
“月儿!你怎么那么远!我怎么碰不到你……”
泪水滴答滴答打在了刘亦飞的脸上,他感觉到一股热烫,却入了梦乡。
兰月吃力地将他扶了起来,她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然后又一遍一遍地叫着“鸟儿”,却无以唤醒,更不知可否伴入其梦,但这一刻,刘亦飞的脸上露出了丝丝微笑。
女孩子原本是那么弱小,一阵风似乎都可以将她吹起。但,这一刻,她为了自己喜欢的人鼓起了力量,将刘亦飞扶在自己的肩膀上,吃力地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灯却在即将扶上宿舍口的一刻熄灭了,刘亦飞脚下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地,连带着兰月一起倒在了地上。兰月根本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迅速地爬了起来,将自己的手机按亮,借着微弱的光看他有没有摔伤。
刘亦飞只是胡乱叫喊了一声,继续倒地而睡。也许这一刻他太困了,也许这一刻他体内的酒精太多了。
“鸟鸟!鸟鸟——”兰月使劲地摇晃着他的身体,试图将他摇醒来,“鸟鸟,你醒醒,别在这儿睡了。”
“你别管我,我就在要这睡!”刘亦飞被摇得不耐烦了,借着酒劲用右手将兰月往后一挥。兰月一个趔趄,直接坐在了地上。她的泪水便如泉水般涌出,奔流不止。
“鸟鸟!对不起!”
刘亦飞头也没抬,以月光为被,以大地为床,执意要在此沉睡,毫无在意。
“鸟鸟,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可以原谅我?”
刘亦飞依然未回头,却早已泪流。他不是不想原谅,或许是一种执念,自己连让兰月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
“鸟鸟,你究竟要我怎样?”兰月的哭声已经惊动了楼宇。
刘亦飞这才站了起来,他第一次回头看着兰月,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陌生而熟悉。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原来是自己的女朋友,而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他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恍然。
酒梦初醒,月挂星空。一对情侣在宿舍楼下哭泣,有一个人起初不愿醒来,有一个人执意追梦,却在此处交汇。
刘亦飞伸手拉住了兰月的手,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凉。泪水滴打其上,冰火交融后瞬间升华。“兰月,对不起!我发现是我放不下你。我很想你。”
月光打亮了兰月沾满泪水的脸,模糊的面容闪出光亮。她点了点头,一把紧紧地将刘亦飞抱入怀中。
“赶紧休息了!不看看几点了!”楼管大爷突然闯入画面,打断了这感情最后的温存与升华。
刘亦飞条件反射般将兰月推开,而兰月却死死地拉住他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愿。
“该休息了,咱们回吧!”刘亦飞小声说。
“嗯,”兰月小声喃喃,却突然又换了音调,“嗯——”。
“明天——”刘亦飞还没说完,却被兰月一把打断。
“明天早上我等你。”兰月抢先说道。
“明早,你先吃饭吧,我想多睡会。”刘亦飞说完点了点头,准备离去。
“鸟——”兰月再一次喊道。
“嗯——,我想咱们分开一段时间,都冷静一段时间。如果咱们还对彼此有感觉的话就在一起,如果没有咱们就是普通的同学。”这一句话突然转变,也让兰月深感意外。
兰月刚刚一点笑意被瞬间打散,泪水再一次流下。她抬头仔细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觉得熟悉又陌生,并散发着一浓烈的酒气。这不像一个喝酒的人说的话,有一分理智,也有一分考验。
“好了,不早了,咱们回去休息吧!”刘亦飞说完便摇晃着上了楼。他的脚步是那么沉重,踢踏着整个楼梯。
兰月想说什么,却没有留给她说的机会,只留下一个人呆立于月下楼前。沉风不语,努力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618宿舍依旧热闹非凡,大家正在猜测刘亦飞今天的动向。这时,门被刘亦飞猛然推开,并引入浓烈的酒气。
“鸟鸟,你喝酒了。”秋平豁然起身,看着摇晃的刘亦飞。
刘亦飞深深地打了个隔,鞋子一把蹬掉,径直爬上了床,呼呼入梦。
这一夜,刘亦飞酣然入梦,却被梦境缭绕,无以自拔。
天长梦早,校园里早已有学生背起了书本,还有的在操场上跑起了操。刘亦飞被浑噩的梦与沉醉的酒交织,婉若那星空的茫然,醒来无痕。他睁开了眼睛,感觉自己非常清醒,仿佛这过去的一晚不是真实的。他努力地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了痛,才发觉那一切是那么真实。
他看着赵江焱不紧不慢地起床,穿衣、洗漱。他突然坐了起来,然后看着赵江焱,然后开口道:“酱油!你起这么早干嘛?”
“你个鸟儿,快起,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跟哥哥一起背英语去。”这着实让赵江焱吓了一跳,然后认真地对刘亦飞说。
“好!等我着!我马上起!”说完刘亦飞便飞快地跳了起来,穿上衣服,爬下了床,然后准备洗漱去。
赵江焱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清楚地知道一定是刘亦飞与兰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未开口问,他觉得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这是刘亦飞第一次看到7点之前的校园,是那么安详,每个人都是清楚的,理智的,快乐的,有追求的。有人在背书,有人在晨练着,有人在练声,有人在练习小提琴,没有一个人是茫然着荒废着时间。他突然感觉到,原来夜晚的人们是复杂的,也有人在学习,也有人在用功,但在操场上见到的可能是来散心的,有人是来谈恋爱的,有人是喝完酒疯癫的。
“原来早上这么好!”刘亦飞不自觉地感叹道。
“你才发现,早起的鸟有虫吃。一日之际在于晨,把早上时间抓住了,就能抓好一整天的时间。”赵江焱说着,便将自己的背包挂到了一棵树枝上,然后开始了背诵。虽然他有浓重的山西口音,但他毫不在意,继续大声地讲着。
“酱油!你的英语讲得简直跟山西方言一个味道!”刘亦飞调侃道。
“真的吗?我的口音确实有点重,我的普通话都不标准。不过没关系,我能把题做好。”赵江焱放下书,瞪大着眼睛看着刘亦飞,“哥已经长得丑了,再讲得丑一点谁会在意呢?WHO CARE?”
说完这句二人相视而笑。
“快抓紧时间,早上这段时间特别珍贵!我一会有啥不会的你赶紧帮忙教教我,特别是发音这块。”赵江焱再一次拿起书,然后大声地背诵了起来。
刘亦飞也学着赵江焱的样子背诵了起来,但他完全没有目的,没有规划地背着,背了一会便没了气力,然后转头对赵江焱说:“酱油,我这漫无目的地背,背一会儿就没劲了。我在这等着,我去操场活动一会儿,锻炼锻炼身体。”说完,便放下书,奔向操场。
赵江焱摇头不语,心中默道:这鸟儿。
长夜无眠,此时的兰月赶在天亮才慢慢地步入了梦乡。她的梦是那么无助,她怕梦到自己与刘亦飞的丝丝甜蜜,也怕他会讲的每句令她伤心的话。她怕入梦,却又十分想要入眠。她实在是太累了。曾珂好心地看了她一眼,她鼾声刺耳,泪落两颊。
曾珂摇了摇头,然后背着自己的小背包去小树林背书去了。她背的却是法律条文。曾珂告诉自己:法律就是记的背的,我必须把所有的法律条文都背下来,这样我就能把法律学好,学精。她的背诵声在校园里显得似乎非常突兀,但她毫不在意,就像赵江焱不在意他的英语口音有浓烈的家乡味一样。
曾珂这天因为关心兰月,而出门比往日走得晚一点。在路上,她的心其实比兰月的梦还要乱,默道:这究竟怎么回事?前几天兰月和这个刘亦飞还好好的,这几天突然就要死要活的。爱情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如果爱情是相互伤害,那么还不如没有爱情。
但,想终究是想,曾珂看到帅气的男生还是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又陷入无限懊恼中。然后愤怒地对自己道:“人丑多读书,像我这得多读一车书都不行。不想了,好好努力,做一个有内涵的女子。”
当他路过小树林时,眼前的一个人突然让她一亮,然后大声喊:“赵江焱!你怎么在这里背书呢?你的英文讲得太难听了。”
赵江焱抬起头,放下手中的书,然后说:“哈哈!是曾珂。我的英语口音是难听了点,不过我可以慢慢把它练好。”
听完这句话,曾珂不自觉地竖起了大拇指。就在她抬头一眼,看到赵江焱身旁的树上挂着两个背包,然后好奇地问:“那个是你的包吗?你背两个包吗?”
赵江焱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这个不是我的,是刘亦飞的。这鸟鸟,背了一会书就背不下去了,然后去操场活动去了。”
“刘亦飞的。你们宿舍人都挺用功的啊。”曾珂应道,然后匆匆离去。
曾珂的眼珠子一转,回头看了赵江焱一眼,发现他背诵地特别用心,然后恍然窜去。
曾珂跑到了操场,在健身器材旁边装作背书的样子,实则在悄悄的搜索着刘亦飞的踪迹。她终于锁定了目标,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正在疯狂奔跑的刘亦飞。她取出自己的手机,快速地拨给兰月,却无人接听。她轻叹一口气,却没有气馁,再来了了三拨连环call。
电话终于有人接听了。电话那头的兰月拖着十分的困意,问道:“曾珂,好不容易睡着,非得把我打醒?”
“快起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让你大惊小怪的,都不让睡好觉。”
“兰月,你快来,我在操场上发现正在跑步的刘亦飞!”
听到“刘亦飞”三个字,兰月的神情立马抖擞了起来,但突然又想到昨天晚上他对自己讲的那些话后,便如昙花在转瞬间败落。她轻轻“哦”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兰月望着窗外,不知自己是该继续睡觉还是起床,不知自己是兴奋还是失落……
曾珂没好气地抱怨道:你这臭姑娘,让你把握恢复感情的机会,不知道好好珍惜!还是这个冷淡的态度!哼!不管你了!
刘亦飞在操场上狂跑了十大圈,感觉所有的不快随之消散。原来,跑步也是一种情绪的发泄与释放,没有伤到任何人,还锻炼了自己的身体,想到这里,他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起来。然而,目光所触之处,一个身影却让他瞬间一惊。
他看到了她,她望着他。此时,他满头大汗,而她睡眼惺忪。
一时相看竟然无语凝噎,泪眼婆娑。泪水打了几个转,却不敢轻易掉下来。
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兰月轻轻地将其擦拭,却扮了笑容,温柔地对他说:“你早上锻炼身体了!看到这样的你我非常开心!咱们一起去吃早餐吧!”
在起初的相望的一刻,刘亦飞是感性的,他也差点掉下泪水。当他听到兰月邀请他一起去吃早餐,却恢复了理性自我,不带任何感情地讲:“谢谢!我刚跑完步,你去吧!我还得回去冲个澡。”
“我等你!”
“你先去!”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却各有其意。
刘亦飞没有给兰月再讲下去的机会,他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然后转向离去,留下兰月泪落成河。
曾珂静静地走近兰月,一把拉住她的手,心痛地说:“兰月,他这么无情,不值得你再这么用心。”
兰月却摇了摇头,认真地看了曾珂一眼,却欲言又止。
刘亦飞的背影在兰月的眼中变得越发模糊,在她的记忆中却越发清晰。
其实在刘亦飞的心里,他真不知道他与兰月之间该如何继续,他夜夜苦恼,却月月无明。他表面上装作冷漠,却忍不住偷偷地在远处看看兰月,却不让她发现。当他打篮球的时候,总不时地环顾四周,希望能够看到她的身影。
就这样大约僵持了十天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谁也没有主动。
这天傍晚没有课,刘亦飞打完篮球后,拿起衣服准备回宿舍洗漱,然后休息。一个身影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用一双婆娑的眼看着他。
刘亦飞有点激动,很想对她说:原来你也在这里。却转念又恢复到冷漠在状态,开口道:“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去休息了。”
夜灯打在兰月的脸上,秀出一种橙红缤纷的感觉,让人感觉迷幻。她轻咬了嘴唇,示意让他跟她走。
“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没事的话我去洗澡休息了。”刘亦飞的态度依旧冷漠。
“我就是有事,还不能在这儿说,所以我才找你,你不要做得太过了,小心引火上身!”兰月终于对他的冷漠施以还击,但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然后温柔地道,“就是想和你单独聊会儿。”
刘亦飞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冷漠,便自己找个台阶,说:“好,既然你有事,咱们就去那边说吧。”
二人再一次并排走在一起,却显得那么生疏。时间仿佛是那么漫长,只在这百米的距离间。二人走到小树林里,然后各自相倚一树,互成犄角。
“说吧,什么事?”刘亦飞先开口道。
“你是这么冷漠,对我就不能正常点吗?”兰月的话似乎是在哀求,声声楚楚,让人心生怜悯。可惜,只有刘亦飞能够听到,却没能软化他的心。
“你讲讲,怎么算是正常点,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不正常吗?”刘亦飞却越讲火气越大。
“没有别的,希望你过得开心。”兰月讲着边将身后的包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刘亦飞,边道,“这是我送你的手机,虽然你的生日在咱们军训那会就过了,但这算是我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刘亦飞看了看她,再看看她递过来的盒子,愤怒地道:“我买不起手机吗?用你给我送吗?你是看不起谁?”说着便摔手离去,留下兰月一人泪水横流。
那个年代,一个普通手机大约几百块,却相当于一个学生一个月的生活费。这对刘亦飞来说,是十分贵重的东西。对兰月来说,也是多半月的生活费。
最怕伤心是自己的热脸贴着别人的冷屁股,还给你一个无情的臭屁。兰月伤心欲绝,她站在小树林中呆立。此时,或许只有那虫虫草草懂她的心,懂她的难过,懂她的悲伤。
夕阳无限好,映彩生辉,转瞬即逝。校园中的路灯亮起,蚊虫开始狂舞。兰月才如梦中苏醒般,觉察到此时此地不宜久留,但又可去哪儿呢?
恰在此时,兰月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并不想接,她只想安静一会儿。可是,电话的那头的人并不懂她此时的心情,执著地打了第二个、第三个电话。兰月这才把手机翻了出来,看了下是解正军打来的。在这时,兰月犹豫了一秒钟,还是接听了电话。
“喂!兰月,你好!最近怎么不见你来参加活动呢?”
“学长,最近比较忙。”
“下个月,院里要组织游泳比赛,咱们游泳协会是筹备成员。大家都期盼你早点归队。”
“哦,学长……”兰月想说什么,却无以掩饰自己悲伤的状态。
“兰月,你怎么了?听起来声音都不对。”解正军关切地问。
“学长,没什么,还有……”兰月想说什么,却哽咽而止。
“兰月你在哪?我去陪你一会儿。”
兰月再度哽咽。
“你待在那儿,别动!我去找你!”说完,解正军便挂了电话。
兰月想说不让他来,却哽咽在喉。但此时的她,内心中也多想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和她说说话,发泄发泄情绪。
兰月走到了小树林的拐角口,站在一个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她努力地掩饰自己的泪容,将自己的眼泪不断擦拭。泪水早已坏了自己的美丽的妆容,已无妨,喜欢的人却不懂欣赏。
人海茫茫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为她而来。此时的他显得那样别致,那样美好,让她一眼便在人群中识出。虽然没有身骑白马,却如驾着七色云彩般飞驰而来。
一杯热奶茶、一包湿纸巾、一盒饼干,瞬间将兰月悲伤的心温暖。
兰月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妆容,在这一瞬间,再一次崩溃。世间的温暖,也许不过如此,有时不需要你锦上添花,却铭记你雪中送炭。
“兰月,我知道此刻的你非常难过。你有什么不开心地就尽情发泄出来。还有,你有什么不快可以跟我说说,或许讲出来就好了。”解正军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而专注地讲。
此时的兰月刚刚吸入第一口奶茶,而解正军的话却正中其心痛。泪水便如放闸的水,一泄而下。
解正军一手帮忙将兰月的东西提上,一手抓住她的臂膀,拉着她便走,带她离开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他带她来到一号教学楼拐角处,这里远离校园主道,并且靠着围墙,所以很少有人来。
“想哭就尽情哭吧!这里基本不会有人来的。”解正军松开了她的臂膀,将手上拿的东西放在地上。取出一个塑料袋铺在地上,然后示意兰月坐在那儿。
这一刻,兰月放声大哭,不仅仅是悲伤,还有感动,正有一个人舔喂着她的伤口,似乎明白她心中的痛。
“可以跟我谈谈吗?有些事情或许我帮你解决不了,但我可以倾听,把不快都发泄出来。”解正军转过头,侧坐在她的身旁,目光坚定而温暖。
兰月一双泪眼,一直不敢看解正宗军的双眼。然而,听到这句话后,她开始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才会对一个女生讲这样的话,关注了她的情绪。
“不方便跟我讲也没有关系,但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并不开心。我看到你手上的那个盒子,做了精美包装,一定是送给他的,但他并没有领情,你才这么伤心。”解正军已经猜到了一二。
这会是什么样的男人,竟然可以把一切都猜透,并且恰懂此刻她的心。兰月睁大了眼睛,开始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解正军双眼坚定地看着她,一刻也没有闪离。“不要为一个不珍惜自己的人浪费了时间、浪费了感情、浪费了精力。这样做不值得。”
“或许我会放下的。”兰月开始审视自己与刘亦飞的关系。
“兰月,我喜欢你。”解正军的这一句让兰月毫无防备。
“学长,我……”兰月想说什么却被解正军打断。
“月儿——”,解正军温柔而坚定地喊出了她的小名单字。还没等兰月反应过来,解正军一把将兰月拥入了自己的怀中,根本不由得她来得及一点点犹豫。
兰月彻底融化在解正军的怀中。他的臂弯是那么宽厚、温柔、温暖,恰恰将她紧紧包围,任外面风雨雷电,在自己抬头一眼便可望到他的笑容。这一刻,兰月忘记了时间,也暂时忘记了今天所有发生的不快。
“你让我喘不过气来了。”兰月在他的臂弯扭动着一下身子。
“不忍心放开你,怕你受伤。”解正军深情地讲了一句子,才稍稍松开了一点。
明月高挂,明星漫天,轻拂的微风却吹不到这个宁静的角落里。
目光却能触摸到远方,一个身影悲伤地离去。他的脚步是那么地慢,脚下却是那么坚定,他没有回头。
兰月心中突然一惊,猛然挣脱了解正军的双臂,向那人影跑去。
她大声地呼喊:“鸟鸟——”泪水在空中飘洒。
刘亦飞依然没有回去,却加快了脚步,迅速地消失在人潮之中。
留下兰月一人伫立在人群中,放声恸哭。
这晚,解正军送兰月回了宿舍。曾珂专门将兰月接了上去。解正军专门嘱托曾珂一定多关心下兰月,曾珂翻了一白眼,然后作出一个鬼脸。
《如他一般妖娆的岁月》—8.重复的梦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 文/潘晓璐 我一进店门,熙熙楼的掌柜王于贵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玉大人,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事。” “怎么了?”我有些...
- 文/花漫 我一把揭开白布。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般。 火红的嫁衣衬着肌肤如雪。 梳的纹丝不乱的头发上,一...
- 文/苍兰香墨 我猛地睁开眼,长吁一口气:“原来是场噩梦啊……” “哼!你这毒妇竟也来了?” 一声冷哼从身侧响起,我...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 这晚,刘、兰二人回来时,宿舍大门已被紧锁。刘亦飞先将兰月送回了宿舍,然后回来自己的宿舍楼下。他用力敲打大爷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