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火焰裹挟着刺目的光,刺客的眼似的,黑夜躲藏在浓厚的云烟里,几颗星倏地刺下来,扎进荒原干涩的躯体,却没有预期的炸裂声。我漫无目的地在这看上去无任何生命迹象的荒芜上行进,只觉得口渴,也略微掺杂些许缥缈的无力感,如同坠入一滩与身体等温的粘稠液体,甚么也分辨不清楚了。
我不清楚自己在做甚么,许是被那火光鞭挞着眼,不得不交替两条干柴似的却沉重像灌了万斤玫瑰花种子的腿。白色流着滚烫的火光从耳廓处掠过,我竟站下,远处浮出一片紧挨地平线的房子,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位伴步者,披拂牙白色薄纱,手臂和乌发上缠满了花枝藤蔓,清丽的目光投向那片诡谲的房子。
我想着和她说话,咽喉却像是被扼住,倒显得我甚是踧踖不安,所幸她似乎懂了我的心意,看向我,可那惶惶的神情是为何,我急得怕是要涌出泪来。不再望她,我继续拖着冗长步子前行,这自始至终沉默的荒原啊,遂更加孤寂苦涩。
几颗新生的星又刺下,黑夜仍躲藏在爱人的身后,那房子怎的更远了?
——无知懦弱的年轻人,停下吧,你寻不到的。
我的泪在黑夜会变成白色,是的,和那白色的火光无异,但它不会泛着光,它只能无声地温柔流淌,有时是没来由的无缘无故地出现,多数时候,我会在它那儿捕捉妄图逃遁的愁思和寂寞。
醒来,我起身合窗,又抚过被晚风吹凉的发丝,纳罕夜竟还未过半。天花板低垂如灰色的雾幕,床和桌椅显得格外渺小,我偏起头仰望,又如一粒沙蹲伏在房间的巨网中央,心里忽然涌起一种被束缚的悲痛。
想起一个诗人,他常在黑夜怒吼悲鸣,仿佛能撕碎吞噬烈火,我若也有半分这样残暴不甘,倒也能与今日有大不同了。
我想有一只刺客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