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来自真实故事,人名、地名皆为代用。
最后一只碗都打碎了,这是要断了我的念想吗?琴,你在哪?故事就从这说起。
【一】
傍晚的天空,绯红色,粉嫩嫩的,活脱脱的像个害羞的少女。学校的操场上,三个穿着蓝白相衬校服的女生并排坐着。
“你看,夕阳好美啊”,琴喊着说道。
“夕阳有什么好看的,以后我们会看到更好看的东西。”玲不屑地说。
看着她们两个,我略带伤感的说:“你们说,我们以后还会在一起吗?我们还是朋友吗?”话后,一丝愁绪涌上了我的心头……
五天后,中考结束。同学们相约去县城玩,她们两个也约了我,我赶忙推辞,心想着:没有零用钱,去了也很尴尬,再者还要回家帮忙干活呢。便没有和她们一起去了。
暑假在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更多得是漫长的等待。闷热的天气,难免有点心烦气躁,中考,注定这个暑假要过得不同寻常了。这天,我同母亲外出干农活回来,刚进家门就发现她俩站在我家门前,我满心喜悦的邀她俩进门,放暑假才十几天而我如同几年没见她俩一般。
吃过午饭,便在我家小憩了一番,母亲很是热情的招待她们,最高兴的自然是我。于我而言,她俩能翻山越岭来找我玩,这是怎样的友情啊!而今想起,那份纯真美好依旧永驻心间。
夏天的日子总感觉那么长,不知不觉她们要回去了。临别,我送她俩一段路程,穿过小树林,我们来到一处山岭上,又见一缕阳光,夕阳西下,映衬着半边天。
忘了是谁先说的,“来,我们一起约定,以后不论在不在一个学校,依旧是最好的朋友。”单纯美好的约定,夕阳下三个女孩的小誓言。
多年后回想,那个夏天,有风,还有你们。
【二】
果不其然,我们仨并不在一个学校,天生理科不擅长的我,中考不理想,来到了县城一所C中。09年,那时,我们没有QQ,家用电话都是座机也可能是我潜意识里面的自卑,种种原因使得我们渐渐地失去了联系。
可能大家听到这里觉得故事快讲完了,但,并没有,而这只是另一个开始。
高中的我,依旧是过着寄宿制的在校生活,规规矩矩上课,每天重复着教室、宿舍、食堂来的必经路程。自幼在乡下就读的我,难免有点不合群了,日子过得充实又有点孤单!
机缘巧合,有次周日的傍晚,晚自习前,班上有个女同学告诉我琴来找我了,人在校门外。当时的我喜出望外,飞奔似的去校门外找她。
黑头发,齐刘海扎着马尾辫,牛仔裤,蝴蝶结衬衫,好有灵气的女生,夕阳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从未这么认真的看过她,我们四目相对,我们都傻傻的笑了。
琴告诉我,她在B中,她班同学正好初中同学也在我班,聊来聊去便向她们打听到了我。此刻心里的激动难以言表,原来她没有忘记我,还跑来找我呀!
以后的日子,我们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我们无话不谈,相互问候,彼此关怀,共勉青春。这样,持续了半年的书信。
高一下学期,整整一学期,没有一封信。我想过去找她,可我连B中怎么去都不知道。没有联系方式,更没有她家的地址……
转眼高三了,学习越来越紧张,没有过多的时间想其他的小心事了。但,多少个日夜里,脑海中依旧浮现那张面孔。甚至有点生气,真的好想问问亲自问问她。
“你为什么和我断了书信?”
“你为什么再也没找过我?”
然而,我竟不知道她过得却是那样的生活……
【三】
夏夜,坐在庭院里纳凉,望着星空,陷入沉思。眼前忽然闪过一个巴掌大的小东西,是手机。
父亲看着我说:“马上要去大学了,有个手机方便点”,说着便把他手上红色小巧的手机给了我。还是刚出的智能手机啊,我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心想:“这肯定花了他不少钱吧,得辛苦多久才赚得回来。”此刻的我,内心除了感激还有内疚。
抬头一看,夜晚繁星耀眼,暗自对自己说:“仰望星空,脚踏实地,加油!”
此刻,琴在坐些什么呢?曾以为上高中第一个来找我的会是玲,不曾想到处打听我的,关心我的却是琴。
大学生活远没有高中那么累,但,也不轻松,我上得是省内较好的一所师范大学,除了高兴,更多的还是落寞。青春里没几个好朋友,向谁去诉说呢?没了她,我的喜怒哀乐和谁分享?感情细腻念旧的我,即便两三年没见,但她在我心中依旧有着一席之地。偶然一次上网,有个好友请求,备注是“琴”。心里一阵暗喜,果然是她。
终于联系上了!太好了!
和她聊天中得知,她工作的地方正是我学校火车途径的一个小市区,那以后找她也方便啦。我们约定放假回家前,路过她那,去找她。
时间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东西,好的坏的都是风景。对于琴来说,时间是抹不去的疤。
【四】
“琴,我在这呢!”刚出车站,就看见了她,几年没见,她依旧是高中时那个穿着,只是,少了几分朝气。“我们找个地方坐吧,这儿不方便说话”她好像有点着急的样子。
走了一好段路,我来到她的住处,这儿是居民房,相比其他的地方,算不上是什么好的环境了。烟灰色的房屋,一楼的人们打麻将如火如荼,门对面开着小炒店,地面上的废水、污屑物随地可见,连走路也得挑着走。
“第四楼,到了,进来吧”。水泥面的墙,里面一个小房间,一张小桌子,窗户都是破旧的,房间采光也不好……我突然有点闷,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琴看着我,有点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地方有点乱。”她刚一说完,我立马说道,没关系啊,咱俩谁跟谁。也没有在她那吃饭,坐了一两个小时,临别时,送我一扎青龙白瓷玲珑碗,说是她正在学得手艺呢!
回家的车上本来有点累了,但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下午我们说话的场景:
“其实我从没告诉过你,在我几岁时我妈便出车祸离开了我,以后的生活都靠我爸一个人。亲戚们也没有几个帮衬的,我爸照顾我弟弟。高中读了半个学期,家里也没什么钱了,我爸脾气又不好,后面想着读书又花钱,也不定出来能不能考上大学,就来这里上班了。所以,后面也没来得及告诉你。”
“你不知道我过得有多难”这是离开时她说得最后一句话……
【五】
再次见面是大二那年,暑假前回家,我又见到了她。这次是在一家豆捞店,我竟未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她穿着工作服,还是齐刘海,小圆脸的她,顶着黑眼圈,略显瘦削。却不失少女的清新淡雅,一看到她心情就大好。我们聊了很久,回忆起学生时代,再谈当年书信往来。我很庆幸,我这样一位挚交。聊着聊着她就激动了,似是在说当年学业没有完成,更似是在诉命运对她不公。
她告诉我,她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儿子。而她的脸上既没有为人妻的喜悦,也没有为人母的幸福。她经历了什么?命运仿佛在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她的确结婚了,但她却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母性的伟大让她还在维系着这段感情,毕竟有了一个孩子。丈夫的虐待,婆婆的辱骂,母子不能相见,如同狗血剧情一般的戏码,真真切切的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最让她痛心而不能释怀的是,18岁的弟弟因为染病,后没钱耽误治疗,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离开了。我看着她,竟不知说什么好,在她最困难最难熬的时候,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而后,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匆匆告别,但,这一别,便是至今也不曾再见。所有联系方式都断了,我不知她身在何处,更不知她是生是死。 那一别,她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再没了消息。
生而为人,都不容易,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如果有道任意门,我想回到那个夏天,我想留住她,一起去实现我们的理想,一起努力为自己活,一起过自己想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