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友比我大77岁

“同志,知道列宁格勒在哪吗,我在地图上没找不到了。”


"......Ленин великий нам путь озарил. Нас вырастил Сталин - на верность народу......"——《Гимн СССР 1944》

歌声在耳边回荡,战争结束了。

战胜了敌人,保卫了祖国。

只是,这歌......


最后一次听了......


Анжелина·Ивановна·Вика

"......великий воин советский......" (悼词:......伟大的苏维埃战士......)

Я Анжелина·Ивановна·Вика,родился в  советский союз.

安吉丽娜·伊万诺夫娜·维卡,享年17岁,前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战士。

战死于1942年列宁格勒战役,流弹击中头部。






我叫梓礼,如果说年级里最喜欢苏联历史的那绝对属我了。

出生社会主义国家,所以尤其喜欢苏联强烈的自我意识,甚定制了进口的复刻苏联金星奖章,奖章背后刻有我的俄文名字“Варос”。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结识一个来自苏联的朋友,但是今年都什么时代了,哈哈,恐怕真的是白日做梦了。



梓礼(Варос ),18岁,俄罗斯留学中

注:

СССР——Союз Советских Социалистических Республик,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15个加盟共和国组成的社会主义联邦,简称苏联。

РСФСР——Российская Советская Федеративная Социалистическая Республика 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诞生于1917年11月7日,1922年苏联成立后成为苏联加盟共和国。




照片里那个看上去傻傻的男生就是梓礼。


学校组织野营,在山林里,偶尔有毛熊经过。天已经黑了,彤云密布,漫天白雪,那雪正下得紧(注:《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一脚会踩进泥泞和积雪的混合物。要说我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都那么黑了,荒郊野外的不会有人吧。”因为我是真的憋不住了。“真的对不起!”(这个绝对不提倡)

天边远处传来悠远的悲嚎,正常的狼叫声在漆黑的山林却也更添寒意。

方至一处灌木较多,适合“隐蔽”。四处张望一下确定没有人或者动物,决定在此“交货”。

忽然感觉脚被什么缠到了,但是这里杂草丛生的,冬天裤子又厚,碰上树枝什么的也纯属正常。

“我已经准备好了”。

忽闻身边有轻微的声音。

“诶?”说真的,大晚上荒郊野岭,四周漆黑,怪瘆人的。

“自己吓自己。”

结束,低头,只见一个模糊的黑色的“东西”缠着脚腕,像瘦瘠的手指,又像干枯的树枝。刹那间我发出惊叫,顿时脊背发凉,双腿一软倒地,用手拼命地支撑,迅速抬起脚蹬地,才得以解脱。

我狼狈地冲回营地,途中又摔了一跤,不过没有大碍。积雪压扁了帐篷,才发现衣服上的金星奖章不见了,大概是挣扎时被地上的树枝扯掉了。在雪地里根本不可能再找到了,话说那个黑色的“东西”也像是树枝之类的。

丢了奖章,像心头割下一块肉,那东西的精神价值远远超过现实价值,但我今晚绝对绝对不会再出去了。


丢的不仅是奖章。




苏德进行了长达10小时的周旋,最后下了旋转木马。我梦到的都是什么啊!

清晨,窗外刚朦胧亮。只觉得胸口无比的沉重,像压了1500枚一级卫国勋章。(注:43版一级卫国战争勋章含金8.329±0.379克,银 16.754±0.977克-合重32.34±1.65克,即49.5千克左右)但是,异常的芳香呢。

不过,这种可爱的香,不能说喜欢,只能说熟悉。

“诶?”睁眼,只见金发的少女侧身躺在我怀中,距离不到10公分。我人生中第一次与女生保持如此近距离,那里的感觉几近不可描述!软软的,湿湿黏黏的,终于,我忍不住了。


代表苏维埃命令你起床。——Анжелина·Ивановна·Вика

“喂!别舔我的手啊!”我大叫,感觉养了只宠物狗每天早上逼你起床。

“Борщ!!!我想喝!!Боррррр~”(注:Борщ【俄】——罗宋汤)

女孩子嘟着嘴撒娇道,蓝蓝的瞳孔满含期待。

“啊?这不是喝不喝的问——”

没等我说完她的小拳拳已经以德国闪击波兰的速度向我捶来(注:德国闪击波兰空战:德对波兰实施的突然袭击,28天获胜。)呜呜......说是小拳拳,不如说苏维埃铁拳,姑且命名为“苏维埃的审判”。


“好啦,我做——我做还不行吗。”

“嗯!Отлично !”(注:Отлично【俄】——好极了)

“但是小姐——请你先起身,再过几分钟我怕不是要窒息亡了。”

也不知道一副骨架子怎么能那么重。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艾青《我爱这土地》

热爱也有吧,但是更多的是真的疼。


女孩子笑了,刚才的怒气瞬间散了,可爱的脸蛋红红的,哪个是在我看来是极为异常的、极为不符合人类认知规律的事(which的定语从句)。

可是没有办法,因为我的小说是虚构的。


哈哈,当然不是指这个,记得那次野营还是半年前的事,梓礼晚上去森林里解手反而被吓得尿裤子,真是纯纯的黑历史。然而让他害怕的真凶也在第二天找到了他。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товарищ.......?" (注:товарищ【俄】——同志)

早上,一个金黄发的女孩子找到指导教师,两人交谈的词汇量完全超出梓礼的学习范围。梓礼听不懂,只见女孩子双手抱手胸前,焦急的样子。但是她的外相着实令梓礼大惊失色,夺人眼的金色肩章、军服上的领章、独特的五星扣、违和的时代性称呼和那仿佛对周围一无所知的呆萌样子......

种种迹象无疑不让梓礼猜测——这个姑娘来自苏联


教师带领女孩子找到梓礼。

“找到你了——”

女孩子很激动的神情。

“诶?”

梓礼毫无头绪,自己完全不记得留学期间交过什么,那么漂亮的、又有这种特殊癖好的女性朋友,这算cosplay?但倘若真的有的话,恐怕早就被梓礼当宝捧手心了,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

“我们......认识吗?”(以下省略号皆是梓礼不熟练的俄语口语)


“你要对我负责。”


一语既出,从此社会性死亡。



“你要对我负责?这算哪门子惊喜?不,是惊吓吧!”我带着些小脾气向眼前的女孩子责道。

“啊啊啊!!我不管,我好好地躺着——谁让你半夜来尿尿,大笨蛋,大色鬼!!”


和我打一架,赢了听你的

“哈?”

“我要吃Борщ!要不我们打一架,我要是赢了你就少废话——”女孩子娇嗔道。不,这已经不是“娇”嗔了,凭半年来同居的经验,她是真的想和我干一架——战斗民族的简单粗暴......但是每次这么说我都有些兴奋。(不是抖m,绝对不是)


这的确不符合常理,如果追溯过去......恐怕我自己都不信。




女孩子还穿着那身1936年式军装,应该是把我们当作同僚了。

“额......请随意”我姑且收留了她,回到家已经傍晚了。(以下省略号皆是梓礼不熟练的俄语口语)

在俄租借的一室一厅要说再容一个人也不是不行,更令人烦恼的是这个女孩子让众人产生误会的陈词......是俄语语法的问题吗?

女孩子坐在我的床上,仍然沉默,眼神极不自在,像是在躲避我的目光。

我想打破这种寂静,不,这种尴尬。我装作轻松的样子问:“想吃......什么嘛?”

冰箱里的食物仅够饲养我一人,再添一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面包?越多越好......”

“啊?”虽是奇怪的要求,我总归想尽可能满足她的要求,就答应了。

其实和她早上找上我时的态度截然不同,我有些失落,但是,我也不知道在失落什么?

“那——那个,不要紧吗?”女孩子突然追问我,神情有些紧张。

“啊?”

“德国人——”女孩子的语气加强。

“诶?”

“他们已经打到列宁格勒了!前线已经没有食物了!我们伤亡——”女孩子激动地站起身。

cosplay?

“没时间浪费了!同志!”




“把裤子穿上!”两个人还只穿......那个的话......会吃牢饭的——

“嘛——我们14岁就能结婚了啦——”

“哈?”

“来喝伏特加吧!”

“大白天喝酒?”

“呐——你懂什么!”


共产主义伏特加,天下人民是一家。——安吉丽娜·伊万诺夫娜·维卡

“我们结婚吧——”

“都说了不是这个问题!”




“卫国战争已经结束了......”我很清楚我现在学的历史应该是不会错的。

“这样啊......”女孩子的声音变轻,脸上显露惊讶神色。

空气一度陷入沉寂。

“我们——赢了吗?”

“嗯。”

女孩子不再出声,低下头,眼眶溅出泪花。

我也保持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哭的样子也是那么美。(哇——梓礼你是真的色!是干这事的时候吗?)

关于她为什么能跨越时代出现在现代我还是没什么头绪,也许以后再问问吧。至于告诉她她所在的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了那就是后来的事了。


“我叫安吉丽娜,叫我吉娜吧。”

“哦——哦。你好,我叫梓礼,或者也可以叫我瓦罗斯(Варос【俄】),请多关照。”

“嗯,你好,同志。”




“罗西亚~”(注:Рося 取自 Варос 俄语表示关系进展的爱称形式)

“嗯!”

“罗西亚~”

“啊——”

“Ррррося~”(注:Р读作颤音,吉娜在此延长了弹舌)

“怎么了?”

半年来两人都维持同居生活,吉娜一边呆在家一边负责偷懒,梓礼一边上学一边负责全职保姆,在一次梓礼累倒生病后吉娜开始承担起家务。

如果快乐什么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那我现在确实是幸福的,此刻,它仿佛触手可得一般。


那天我丢的不止有那枚勋章,还有我的心。

吉娜,我喜欢上你了。

字面意思。

字面意思。


这个问题困扰我许久,只是一直觉得不合适问,现在两人关系有所进展。

“吉娜同志,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荒郊野岭。”

我不知道这么问合不合适,因为吉娜看上去很困扰。

她微微颦眉。

倘若引用“吾孰与——”不!你最美了啊!我发誓在我心中西施都不及你。(注:典故“吾孰与徐公美”——出自《邹忌讽齐王纳谏》;典故“东施效颦”——出自《庄子•天运》)

(当然这种话“现在”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你想知道吗?”吉娜睁大了眼睛,好似在试探我的忠诚。

“嗯!”我不假思索。

“如果知道就会死你也想知道吗?”

“没事——能死在美少女眼前是我的荣幸!”

“哼唧。”吉娜暗自脸红。


“啊啊啊,看来不得不告诉你了。”吉娜叹了口气。

“是什么?”你这标题党的话很吊我胃口啊!

“呐,过来。”吉娜爬上我的床,划重点,“我的床”。(哈,反正平时一室一厅一张床,你睡地板她睡床)

“嗯?什么意思?”感觉接下来会高能,我的脸颊开始发烫。

吉娜双手环抱着双腿,上齿轻咬下唇,蓝蓝的眼睛咕噜地一转,头发只是随意地扎成低马尾垂在后背。

“躺下。”吉娜指向双腿前,意思让我躺进去?

“好的同志!”这种机会百年难遇啊!

“A——Дурак!”(注:дурак【俄】——笨蛋;傻瓜)吉娜消耗20点耐力向我发动“苏维埃的审判”(即打了我一拳)


“诶?不是你让我——”好像我要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似的。

我确实想,当然是俘获她的爱慕之心后......

“前面!”吉娜有些脸红,不知是生气还是害xi——哦!对了!又喝了两瓶伏特加!π_π脸红的理由又多了,女生真的猜不透——我听她指挥躺下,感觉异常,却又心跳加速。

“然后呢?”

“睡吧。”她简短的回答。


“睡”和“吧”——两个看似无关的字眼从对的人口中说出来,俨然成了无形的杀人利器。

“咳嗯。”没事。“但……但是,有——有点突然吧……”我心跳很快,脸颊很烫,身子有些发抖,感觉面临人生的巅峰!(注:feel on top of the world【英】——爽到家了)

“砰!”一声毫不留情。(故技重施)

“噗!”我感觉眼前一黑。

吉娜抡起一只床边整齐摆放的伏特加空瓶就朝我头上掷来。关于人类的反射弧可神奇了,刚受伤的一瞬间是不会痛的,经过大脑的信号处理后方才有痛感,也就说如果我能在感受器达到效应器前昏迷,方可避免去痛苦。这是绝对是我除了半夜去林子尿尿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话多。”

然而事与愿违,我在头上火辣辣的疼痛中失去了意识。


待我再度苏醒,天色已黑,我不知道躺了多久,我好像……“啊——”我感觉后脑勺像火烧一样,像被两只啄木鸟共同啄咬了半小时一样。

“哦!我想起来了!吉娜这家伙居然打昏我!”随机我就想到当时这家伙是从我背后偷袭,真是莫名其妙,我回头。

而眼前所见着实有些瘆人。

我不敢断言,眼前都少女,不!眼前的生物,不!眼前的,“东西”——是不是吉娜,但是我好像要吐出来了。

吉娜穿着千疮百孔的苏联老旧制服,这里少一块,那里又一个洞。我说,她平时微挺的胸部,此时俨然成了看去整个人像缩了水一般,是因为没有肉吗?就是因为没有肉!眼前的“东西”简直令人……(想了想还是不忍心骂可爱的吉娜)吉娜平日白皙的脸蛋变成灰色,脸的骨架清晰可见,一只眼球干脆直接不见了,只剩深凹的黑色眼窝,甚是吓人。她的四肢被军装包裹,却全部好像看不见一般,因为瘦的只剩骨头了,(当然只是夸张说法)残留的还有一些,要专业一些就是软组织分离到白骨化的过渡期。

“那个......”我难以置信地发不出声。

月光下那个尸骨散发着诡异的灵光,那个瘦瘠的骨架举起手姑且摇了摇,是在告诉我不要担心吗?

我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我发誓这辈子从未如此接近过一具尸体,还是一具会向我招手的尸体。

咳咳,就像爱上了一个人,却发现她的年龄可当你奶奶,恋爱什么的,突然就不香了。


左眼被流弹击中的尸化吉娜

说罢,眼前的尸体渐渐增出生气,灰色的死肤渐变红润,灰白干枯的死发亦重回光泽(话说正常的吉娜头发是绿色的,画的时候没注意,请体谅色盲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什么声音?哦。是我下巴跌到了地上。

“你懂了吗?”吉娜看似习以为常的样子,哪个在我看来是极为不合时宜的。(注:which从句,反复玩梗)

“啊——啊——”我语塞了。

话说才一刹那的功夫我整个房间却充溢了扑鼻的恶臭,像20个坏鸡蛋放在塑料盒子在太阳下曝晒1个月的味道。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你你这!这是——"冷汗不断从额头溢出,我惊恐地后退,从床上跌下,再一次撞到床头柜。

至今没发现,我和“卫国英雄的遗体”同居半年。

“人生真坎坷......"

眼前再次陷入黑暗......




花开的季节,我牵着妻子的手,听着她甜美的音色,风儿轻拂她的秀发,迎面是一阵芳香,从未有期待过有一天我们能喜结良缘,我爱你,吉娜......

爸爸,你和妈妈何时相识?

哦,说起这个,你妈妈比我大77岁呢!

......


“哈!”

我惊声坐起,感觉心扑通扑通地跳,后脑勺很痛。果然又是梦吗?真是的......

自从上次的事情已经三天了,而后两人就几乎没什么言语了,一方面也因为这三天是真的忙。临近期末,学习重要,关于那件事其实我并没有多在意,而是觉得半年都过来了,就这点事也不可能成为压垮我的稻草,反而,不如说倒是感觉挺新奇,反正目前也是身处异乡,多一个人好相互照应。另外不管是诅咒还是巫术,她既是漂亮的女孩子,又来自苏联,不正满足了我的心愿吗?不!应该是超额完成!

虽然再没跟她说过话,但是我倒一直在关注她。当个类似“僵尸”什么的,也不容易吧。大致规律我已经掌握了,她自己仿佛可以操控,但一次变形会消耗大量能量。(毕竟要重新长肉)论这种能力,其实大用没什么,变一次身整个房子都充满一股腐烂臭,我可不想惊动警察。(注:俄式救援)


外面总是下着雪,或小或大,或缓或疾。

我放学回家通常很晚,所以每次都提前做好晚餐放入冰箱。等我到家吉娜已经吃完睡了,半年来都是这样。

这三天不论回到家是能否能见到吉娜,感觉两人之间总有面无形的墙,谁也不能说一句话。虽然在一起半年争争吵吵也无可避免,但这种气氛着实从未出现过。

只要看见她可爱的笑就能感到愉快;她因些琐事打我我也从不会生气;她的面容她的一切都让身处异乡的我感到由衷的心安......我承认这多少有些软弱,但是在陌生的环境有一个朋友可以依靠,正常人都会感到欣慰吧。

虽然我们的生活并不富裕,但是你安平乐道的样子真的很可爱。没有你的生活总归感觉少了什么,空荡荡的失落。


一直在期待......


天已经黑了,雪,急迫地卷下。

靠近北寒带的地方通常都很冷,战斗民族都喜欢喝酒取暖。我向来不会喝酒,96度的生命之水两三杯就能醉倒,平时也只喝一小口作暖身罢了。

我的眉毛都结冰了,到家已经很晚了。开包,拿钥匙,开锁,推门。习惯了屋内的小姑娘的嬉闹声,而来三日屋内的空虚正切合我此时的心境......

是吗,我想吉娜已经睡了。

耳畔一声将思绪惊回现实。“喂——” 甜美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结束了。

我急切地想要回应她!

“那......”

然而话到嘴边又难以出口。

不!我本来就无此意,怕是女孩子的情结让她误解什么。世上再无比让爱自己的人伤心更加可恨的行为了!我将吉娜的信任全部弃之身后......罪恶感一时充盈内心。

三天的冷战我几乎想要立刻熊抱住她,再嗅一嗅她发缕的芳香;捏一捏她的脸蛋,重温那软软的细腻触感;换作平时等待我的一定是“苏维埃的审判”,虽是铁拳,不如说女生的力气也不到承受不了的地步,迫切地渴望她的一切!

此时我甚至觉得如卸下千斤包袱般轻松了。

“那个......”我放下包转过头,女孩子又我吓一跳。


你是笨蛋——Анжелина·Ивановна·Вика


“那——还——今天没睡啊。”我有些震惊,因为她久违地穿着我没见过的新衣服,可不变的还是她可爱的姿色。

这么一想半年来都没给她正经买过一件衣服,是我的失职,但是学校也有责任。

“为什么不理我!”吉娜趾高气昂地娇嗔。

“这——对不起,完全——没,没,完全没有!”我几近不假思索地喊了出来。

终于说上话了,三天来的第一句话,要说我性格的脆弱,世上再无什么能让我如此快乐。

那一刻,万分的激动化作泪水,淌下......

“哼!”吉娜叹气,举起手握拳——

只是轻轻地击了我的胸膛。

“去吃饭吧,多出来的。”

少女的手软软的,她的动作很缓,全失往日的力道。

“睡了。”

我的内心经历从大悲到大喜,从大喜到大悲,再从大悲到大喜的历程。我太渺小了,明明和她在一起那么幸福,要说半年来确实对她照顾不少,可她亦未曾增添麻烦。只因我没有男人的自信,让生活中的插曲动摇内心,便失去了分享快乐的机会,我感觉可耻......

我想,被世人吹嘘的“心痛”不过如此,因为三天的冷淡,我已经确切地深陷其中,所以此刻问我想要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有吉娜陪伴身边,足够了......

桌上的碗筷摆放整齐,菜肴皆有碟子盖着,因为这样冷得慢。战斗民族这该死的逞强性格,我不禁笑出来。

“这哪能是多出来的啊——”

也正是她的这种性格,让我更加爱不释手。

我的幸福不需要什么生离死别的情节,也不用着什么天荒地老的誓言。

林清玄说:“幸福,常常是隐藏在平常的事物中,只要加一点用心,风俗的日子就会变得可爱、可亲、可想念了。”(注:选自《轻轻走路,用心生活》)

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够了。

一度怀疑过的人生,苦苦追寻的爱情表现,远在天边,而今不正在眼前?


桌上放着瓶喝了一半的伏特加,瓶下是纸片。


“请。”


网上曾热过一段话,说人一生会遇到2920万人,两个人相爱的概率只有是0.000049%。不知道这种邪门的数据是怎么出来的,但是我相信我与吉娜的相遇真的是跨越千难万阻。

我喜欢上的女孩子比我大77岁。

谢谢你,坚定了我的信念。


所谓“喜欢”,即两个人因为开心而在一起;两个人不开心却还在一起,就称为“爱”了。


吉娜已经睡了。临近期末,学习压力很大,身子很累,餐罢,我喝完剩下半瓶,觉得脸烫烫的,意识涣散,就倒地了......




“这是你特意买的衣服吗?”

“我果然还是习惯了军装。”

“今晚想吃什么?”

“嗯——鱼子酱!”(注:黑鱼子酱——苏联特有美食)


生活再次回归平静,好像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但是,确切地感受到两人关系的进步。每个都有不定期的意外,或是怀中蜷缩的少女;或是那秀发的芬芳;或是准备好的精致早餐;亦或是身边温柔的等待……

此刻唯有对她告白在天愿双作比翼鸟,在地对结连理枝才方可表达寸取心意。


夜晚,窗外的大雪如石子般落下,秃噜的树枝上盖满了一层白被。我们谁都没睡,仿佛是场先睡着的人就输了的战役。吉娜发起闲聊。

“真像呢——那天晚上。”

“哦?怎么了嘛?”我姑且在回答,上学一天,我的精神焕散,感觉大脑和身体失去联接。

“那天晚上你踩断了我的手。”

“哈!?”我有些受惊,顿时困意全无坐起身“什么?”

“你还逃走了!”

时隔半载的寻仇计划?哈,不可能的,我的女友不会那么小心眼。应该说,将来的女友。但是等期末考完我就让她变成现在时。


“那——那个是意外!”我连声道歉。

“没事啦,只是它好像就长好了。”

确实不可思议,按道理说安吉丽娜同志的身体在77年前就停止了生长机能,这种奇迹般的事。

“你不痛吗?”

“完全没感觉!”

这一点倒是符合实际。




一战后,列宁同志领导无产阶级十月革命,带领我们建立社会主义政权,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诞生了。

我们是时代的领先者,我们是国家政权的开拓者,我们没有先辈效仿,一切都靠我们自己实践,马克思恩格斯同志是我们的老师,我们紧跟列宁斯大林同志的脚步,谨遵其教诲,建设伟大社会主义。


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简称 苏联


1941年6月,德国人趁我们不备,背信弃义地向我们发动进攻,多惨一天之死伤上万。前线基本没有粮食,男人都被拉去充军也不够。


那年我17岁,和镇上年轻女人一起加入军队。

镇子已经成一片废墟(【苏】列宁格勒——【俄】圣彼得堡),空中尽是房屋燃烧的灰烬,倒不如说最后炸得都没东西可烧,空气中只有尸体腐烂的恶臭和刺鼻的硝烟味。每天的空袭从无间断,不做好防护便难逃一劫。屋子里是尸体,路上是尸体,河里是尸体,走到哪都有尸体,完整的,零碎的,新鲜的,腐烂的……

啊!噩梦般的回忆……

前线武器紧缺,两人一杆枪,我被安排和一个男同志一起,男人看似也不大,我和他被赶上前线。


Анжелина·Ивановна·Вика——卫国战争


战火猛烈,子弹爆炸声,弹壳落地声,防空炮和坦克开火的轰鸣,直直震碎耳膜,恍若都像聋了一般。一颗炮弹向我们飞来,我跟男同志连滚带爬地闪躲,头顶的子弹擦帽而过,随即脑袋一阵剧烈眩晕……匍匐着从废墟中穿过,跑到倾倒的破墙后,原以为可暂时安宁,德国人的机枪已经架得稳稳的,我还来不及闪躲,男同志的头已经被打开了花,我满脸溅上同胞的血……

天上不断的轰鸣声,德国人的飞机掠过,炸弹落得像雨一样急,整个城市不是火就是血。在废墟中的唯一好处就是藏身容易,一行德军带着机枪手和坦克在路上扫荡,连地上的尸体都会被射成马蜂窝。我搬起碎裂的墙壁,用手在地上抛出一个坑,拖来战友的遗体,不得不在抹上他的血,将他压在自己身上再让墙倾倒在我上方,这样姑且能骗过德国人的眼睛,也可抵挡些如雨的流弹。

射来的子弹像恶狼,仅仅击中非要害部位都几乎能把四肢打碎。在政委的带领下,我的战友们如海水般热情高涨、气势汹汹,冲锋、中枪、倒地……一连串的动作已成惯例,一时间我们只记今日归来几人。

我不幸和弹尽粮绝的政委被俘,被带到德军营地边偏僻的树林,这里没有人,我和政委被后手绑跪在一棵树下,口中塞着布。他们开枪打死了政委,却留下了我。政委是个英雄,曾撞开我为我挨了子弹。

他们紧接着把我的手绑在树上,就扯开我的上衣,我极力地挣扎,却使不出劲。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掏出腰间的匕首割开我的裤腿……我拼命地、拼命地扭动身子,终于占据良位,一脚蹬中男人的腹部,将男人踢出2米远。男人十分愤怒,抬起枪,用枪托击我的脸,感觉嘴唇像火烧一般刺痛、麻痹——我尝到血的味道,不如说见得多已经十分麻木了。

显然我的反抗消灭了男人的欲望,他用枪托对我连击数十下后给我捆上他们的军装,用绳子绑住我的脚,把我送上战场,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被自己的同胞打死。

但是并没有,我有一头绿色偏黄的头发,和明显的斯拉夫气质。这是运气吗?拖着绳限制我的男人整个上半身被流弹浪潮击碎,我姑且得以暂且脱身。

重新回到军队了,稍整顿,因功勋被授予一级卫国勋章,在我看来是非常突然且莫名其妙的。

我的军衔从列兵升至大士,身边可以带一组同志同行。同志的态度好像也发生转变,对我不再向一个女孩子。

城市的大多数建筑几乎成了一堆混凝土石堆,在一家被墙壁破败形体保存大致完整的商店处,我们发现敌军的驻扎痕迹。

我们想碰运气找些补给品,不料遭遇敌人。他们大致有20人左右,我们只有5人,敌人拥有一挺机枪,我们只有SVT-40半自动步枪,和几天几夜没睡过的虚弱。

实力相差悬殊,被迫撤退,在折返的路上再次遇到空袭,牺牲了2名战友,撕下其衣上铭牌,再次躲进手刨的坑,用战友的尸体作掩护,这是不论何时何地,都最不会缺少的成分。只是这次,德国人上了刺刀。刺刀长约30公分,刚好击空战友的躯体径直刺入我腹中,一阵剧烈疼痛,我吐出一口血,但是强忍着痛,不能出声。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血已经浸湿了衣服,不过不知道战友的血。方才的痛感已经不强烈了,眼前逐渐昏暗,意识变得模糊。

我疼痛推开尸体,咬着牙起身,撕下战友衣服,摁在腹部伤口出,我简直要笑出了声。没错,那时分明一点也不疼!

我顺着废墟中的小径低腰前进,耳边不时地传来补枪声,多么残忍,夺走活人的生命。

我的眼前愈来愈黑,如伤口感染了,在前线医护本来就缺,估计难逃一死了。

我躲着德军的行径前进,当我觉得身上再无感觉,眼前真的一片漆黑时,我又不知不觉身陷一场火力全开的对峙中,两边的子弹互相撞击。钢盔完全没有用,只要被瞄准的子弹头盔俨然会被击碎,只是防御手雷爆炸的破片和空袭爆炸的碎块。

耳朵聋了一般,我坐着,靠着墙,四肢无力,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从刚才起耳朵已经不如从前灵敏了。脑子乱,倒不如说根本没机会思考,眼前已经一片漆黑,但我还在呼吸,这是微弱的气息。

突然,不知何来的手雷炸破墙壁,“轰”的一声,墙壁的砖头四散爆裂,我的身子完全暴露于敌人视野,还记得对面有一辆坦克和一挺机枪……


战争之下,人民受苦。


悉悉索索的子弹从我耳边穿过,感觉胸口的衣服浸湿了……


确实,看到她尸化的样子,几乎都体无完肤......


希望世界没有战争。




起初,吉娜对“手机”很不理解,一块会发光的平板,可以打电话,可以看视频,这对她来说不可思议。总算考试结束了,家里多了一个人,这个假期我开始打工补贴家用了,顺便给吉娜买了部手机作为礼物。拿到的时候她还不会玩,只是盯着,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屏幕......

“‘饿死了吗’外卖——俄。”

“你怎么会发这种东西啊?”吉娜在社交软件翻到了我的动态。

“啊,那时候初学俄语。”

“哈?我也想发点什么呢——”

网络是双刃剑啊。


“喂喂喂,你看——”吉娜激动地把手机递过来,几乎要撞到我的额头。

“德国人。”

“没什么啊。”

信息时代全球都有联系吧,哪怕是冰岛人我也不会吃惊的。

吉娜拍我额头,“你傻吗!你看——”

这是个——德国女生?初看别无特异,只是备注是NSDAP 。

“民族主义者?”

“我的敌人。”


德意志少女

“诶?别这么说啊,都是和平年代了,而且你们也赢了。”

要说厌战情绪是战争一直拖延后了,起初战士们都是热情高涨地投入卫国战争。


“约她见面!”

“哈!!??”

“你来不来!”

“诶?啊——啊——哦。”

我很震惊啊,战斗民族的豪放不愧名副其实,怕是恨不得端杆枪去赴约吧——但是俄德差了很远啊?真的要......但是再怎么样,为了对方的生命安全,届时我都必须跟去。


“真的有人信啊——”吉娜自报家门,请求会见,与之相约列宁格勒(注:город【俄】——城市,谐音:格勒),哦,对不起,是圣彼得堡,在家为贴合她,自己也习惯了苏式称呼。

觉得这场会见气氛绝不亚于雅尔塔三巨头(注:罗斯福、丘吉尔、斯大林【顺序无先后】),因为她穿着苏联军装,不知情的路人还以为cosplay......害——


 Анжелина·Ивановна·Вика ——苏德第一次会谈


约定地点在河边的餐厅,今日晴空,微云随风,是久违的好天气。

“她长什么样?”我随口问,大概方便辨认吧。

“不知道!”吉娜挤眼扭过头。

还在生闷气吗?哈!真可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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